等着他,抱着他哭不要他去从军的那个人。
她真的不在了,她逝去得这么容易突然。陆嘉学无法说服自己接受。真的,没有办法。
披荆斩棘,伤痕累累的疲惫灵魂,无处安放。
所以当他再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拳头捏紧,竟然重新激动起来。
“你终于醒了。”他放下酒杯站起身。示意周围的人退下去。
宜宁看着他往后退几步。他随之跟着走进来,走顿时挡住了屋外的月光,反手把房门关上了,他道:“你想去哪儿?”
宜宁抬头看着他。
这个人就是这么霸道,枉顾别人的意志。他已经杀了她一次了,还想怎么的,杀第二次?
念头在片刻之前流转。她被逼得步步后退,而他步步逼近。
“退什么。”陆嘉学看了看四周道,他现在已经很难得到这里来了。这个屋子尘封许久,他只叫人日日打扫,却很少再涉足其中。因为那个住在里面的人都不在了。
如今他就把这个人关在里面,她虽然害怕后退,但他却是有了种重新充实的感觉感觉。
他笑了笑问:“这个地方熟悉吧,罗宜宁。”
宜宁看了许久才想起来这是哪里。
这是她原来住的东暖阁。
炕床边的多宝阁,放着她原来最喜欢的瓷枕,一个翘头尾的胖头娃娃,已经磨砺得褪了釉色。窗边挂着一串线编粽子,也与屋内陈设格格不入,那是她编的。墙头上挂着把琵琶,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每一根弦她都从头到尾地仔细摸过。
仿佛经过重重岁月的洗礼,这些代表她曾经生活痕迹的东西浮现于面前。把她带回了当年在侯府的那段庶妻的日子。
无知,纯粹。平静背后都是暗流涌动的血腥和黑暗。
罗宜宁沉默许久,才问他:“陆嘉学,你带我来究竟想做什么?”
陆嘉学没有说话,英俊的脸因为岁月的刀斧而深邃。她叫了两年的义父,如今终于能叫他一声:陆嘉学。毫无顾忌,不用掩藏自己的疏远。
这个时候,她也不再是魏宜宁了,她就是罗宜宁。十四年前惨死的罗宜宁。
宜宁闭了闭眼睛,她打算把这一切都坦白了,无所谓对错,无所谓他会不会杀自己。
她被折磨这么多年,也应该问清楚,和原来一刀两断!
“——我是罗宜宁。”单是这五个字就无比的重,但是又有种不顾一切的决然。
“但是罗宜宁已经死了。”她的声音有种压在不住的颤栗,表情却很平静,“你想再杀了我也行,折磨我也行——我不怕死,只要你放过别的无辜的人。你原来做的那些肮脏龌蹉的事,如何弑兄夺位,也没有人会知道。”
陆嘉学缓缓地闭上眼。
煎熬一样的等了十多年。那些疯狂绝望好像无底深渊的夜晚,一遍遍加重失去她的痛苦。现在她就在他面前。
而他不再是一个普通的侯府庶子。他是陆嘉学,权倾天下的陆都督。
现在人在他手,谁也无法再从他手里抢走。
“罗慎远是我兄长,他娶我只是为了帮我。”宜宁顿了顿,想到那道孤拔的身影,他不能被自己连累。“你想做什么尽管对着我,不要针对他。”
宜宁说到这里,她突然觉得陆嘉学听到这里表情不太对。
还没有反应过来,陆嘉学就突然反手就把她抵在了墙上,语气沉重地笑了:“罗宜宁,你是我的妻子,你要记住。你死了也是,活过来也是。”
“所以没有什么别的丈夫,明白吗?”后面一句话突然凌厉。
陆嘉学抵着她问:“你还有胆子给他求情?我还没有问你,皇后给你赐婚那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完全可以娶你。”
宜宁后背火辣辣的疼,但被他挤压着,动也动不了。她却也笑了:“陆都督……您可是我的义父!上了族谱的,做不得假。”
陆嘉学突然一拳猛地砸在她旁边的墙壁上。
“让我看着你成为我的义女,看着你出嫁。罗宜宁,你觉得好玩吗?”陆嘉学捏起这个人的下巴,冷笑看着她的脸继续说,“我现在的地位,一不注意就能弄死你,你也不惜命?”
陆嘉学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罗宜宁,你就这么想惹怒我?”
宜宁被他逼得退无可退,闭上眼笑道:“惹怒你?那你知不知道粉身碎骨是什么滋味。”
她的语气又长又沉重,那是二十多年受尽折磨的痛苦,只凝聚在一句话的重量里。
刚才被他扣得太急,罗宜宁咳嗽了一声,继续说:“枕边之人日夜都在算计你,那又是什么滋味!你要谋划权力牺牲掉我。我说过你半句吗?”
这些话已经在她的心里埋藏了很多年,她的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好像又回到簪子里,知道身边的一切都是假的,没有人听得到她说话。呼吸不过来。
“我从未害过你。”陆嘉学皱眉道。
当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