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问宜宁:“你家夫君是侍郎,日常忙得很吧?杨凌就常晚归。”
宜宁跟着杨太太嗑瓜子。“他还好,一般都是按时回来。不过有时候忙到深夜。”
杨太太脸色就不好看,压低声音说:“我就说那小子天天晚归有问题,打他他不认……”
宜宁差点把瓜子皮吃进去了:“宣蓉姐姐,你打杨大人?”
“这有什么的。”杨太太不以为然地道,“不打他不长记性,打几次就记住了。你杨凌姐夫啊,油头嘴滑的,不Cao练他肯定成天蒙你。妹子,我刚分明注意到那程四太太对罗大人有点意思,罗大人青年才俊的,喜欢他的人肯定多。哪日他要是有错了,你要提着鞭子打他,你又有英国公撑腰,不怕。”
杨太太是土司的女儿,土司就是当地的土皇帝,指挥使的位置代代相传,有土司之地多半民风彪悍。杨太太很不同于京城贵女。
宜宁笑出眼泪。听听就算了,让她打罗慎远实在是不敢,简直就是造反。不过也附和点头:“宣蓉姐姐放心,定不负姐姐教诲。”
谁想背后也有人噗嗤一笑:“慎远兄,你听听,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宜宁猛地回头,就看到罗慎远和杨凌站在她身后。杨凌忍俊不禁,罗慎远则绷着脸。杨太太这才发觉有人偷听,宜宁则立刻站起来,看罗慎远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罗慎远也绷不住了,露出几分笑意。走到她身边捏了捏她的下巴:“你这身板,还要抽我?嗯?”
宜宁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下巴上一摸。
她啊了一声,认真道:“我没说过要抽你,你大概听错了。”
杨太太则瞪着杨凌,不太想理他。杨凌摸了摸鼻子,当年他老爹得罪了人,被外放去四川当官。回来就兴奋地跟他说,给他定了个媳妇,貌美如花。他当时期待了好久,谁想娶回来竟然这般遭罪,但他怎会和个女子计较,让杨太太占上风也就罢了。
罗慎远过来是想问问宜宁,顾大学士现在在宴息处和徐大人喝茶,要不要去给他请安的,毕竟是她的外公。
小宜宁的亲外公,虽然顾明澜死后老太爷就生气了,没再往来。但宜宁小的时候,每逢生辰还是会收到顾老太爷送来的生辰礼,一直到她离开罗家才没有了。问候一声是应该的。宜宁想了想就决定去。
宴息处的宴席已经散了,长案上点了炉香,两列的太师椅上,徐渭几个正在说话。顾学士在考谢蕴的学问。
“谢小姑娘读《庄子》,我亦读《庄子》,最好其中一篇《智北游》,中有言无思无虑始知道,无处无服始安道,无从无道始得道。谢小姑娘跟着你祖父读书,可曾见解过这句话?”
谢蕴就微微一笑道:“智先生游于北,遇无为谓不讲道,是已不知如何讲道。智先生游于南,遇诳倔讲道而忘道,是以道非真道。顾爷爷这几句话,便是说无为谓先生这般,无思无从,不可名状,不可强求。”
顾学士听了更是赞赏谢蕴:“她年纪小,能有这般见解已经了不得了!”
外头有人通禀罗大人过来了。
罗慎远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约莫十四岁的少女,梳了妇人发髻。
罗慎远给顾大人介绍道:“这位是罗某内人魏氏。”
宜宁看了顾大人一眼,未见有什么地方是与她相似的,但看他一把慈祥的白胡子,想到这就是那个给小宜宁送套娃的外祖父。就屈身道:“顾大人好。”
顾大人却不知她为什么过来给自己请安,看了谢蕴一眼,他是非常欣赏谢蕴的。这位明艳漂亮,学识颇丰,怎的罗慎远竟没看上这个?
他倒是有些为谢蕴鸣不平,笑了笑说:“小姑娘年纪不大,你给我请安我受了。既然是罗大人的内人,想必略读过些书的吧?我刚才问谢小姑娘的问题,不知你能否作答?”
内宅妇人,谁读书能读得如谢蕴一般?谢蕴不用学针黹女工,灶头管家。谢大人觉得那些都是俗气,有婆子帮着做就好。故一门心思都在读书上。顾大人问这话实际上就不太好,一般女子是答不上来的,有几分刁难之嫌。
罗慎远皱眉,对于他来说问题不难,但他可是两榜进士。宜宁不过在他的监督下读了几年书,她懂得什么?
他低声想跟她说什么,宜宁就按住他的手示意不用说。然后微微一笑,或许真不该来请安。
她抬起头说:“《智北游》冗长陈杂,依我拙见大约就说的是无道为道。若是强加描述就是智,不是道。”
在场的都是德高望重之辈,谢大人做过掌院学士,顾老太爷当过帝师,徐渭是如今的谨身殿大学士。都是学识惊人,自然不用别人再多说。
实则谢蕴那样答就挺好的,宜宁说过了就是班门弄斧,但是宜宁并不觉得有什么。有一年顾大人送了她一副图就是《智北游》,题字就是无道为道。因这幅画,她对《庄子》兴趣浓厚,读得比四书五经好多了。
屋内顿时安静了片刻。倒是谢大人笑了:“蕴儿,说你学识渊博。这位小姑娘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