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已经藏了很久很久的想法,眼角都有些微微泛红。
原本这孩子是不爱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克他,从没见他在旁人面前哭,倒是当着自己的面哭了好几回。
“什么时候动的心思?”褚丹诚抬起右手,去握住顾之遥的左手。两人手上还锁着那副镣铐,褚丹诚一动便丁零当啷响了一串。
“不知道。”顾之遥摇摇头,“那回秦老爷同秦贤……就地窖里那回,你同我说这些道理,我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褚丹诚手指动了动,一上一下交叠的手变成十指交缠,“你通人事倒是早,那会儿你才十三。”
“现在我也才十四呀!”顾之遥同牧周混久了,嘴上越发没个把门的,如今是什么话都敢说,“那些南风馆最受欢迎的小倌儿也就我这个年纪了。哥哥,我和你讲,你得好好珍惜我才是,别把时间纵在和我置气上,再过几年等我开始长胡子长喉结,颜色就没这么好了。”
第99章 鎏金香球足上坠,柔情款款心似水
褚丹诚觉得心头被人堵了一下。
刚才还心疼自己家小蒜苗儿早早就通了人事,不知道有多憋得慌,现在他倒是来劝自己尽早同他相好了?
顾之遥话已出口才发觉自己刚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乌七八糟的孟浪话。
他一边在心里头骂牧周老不正经整日里不知道教自己些什么玩意儿,一边又想说些什么找补找补,挽回一下自己在哥哥心中的形象。
可惜形象这东西,一旦丢了,就再也捡不起来了。
褚丹诚刚才被顾之遥一句堵得差点喘不上来气。他算是看出来了,顾之遥的乖软都是装模作样,实际自己家小蒜苗的嘴真真是浪到没边儿。
想至此,褚丹诚不由怒极反笑:“出去了一遭,倒是连南风馆里的小倌儿是什么模样都知道了。”
顾之遥一听褚丹诚开口就知道要不好,这人话里的醋味儿太大,几乎要酸出房盖儿。
感情从前撩拨撩拨自己倒算是客气,自己一表明心境,不知道哪来的飞醋就已经偷偷吃上了。
顾之遥简直想要抽自己一个耳刮子,让你嘴贱!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过是听旁人说的,绝对没去过那种乌合之地!”顾之遥指天誓日,表明自己洁身自好,绝对没有去过那样的地方。
褚丹诚瞥了顾之遥一眼,不再接话。顾之遥一看褚丹诚的表情便读懂了自家哥哥未说出口的话:是哪个旁人同你说这些东西?
顾之遥有苦说不出,总不能将师父卖了,只能打落牙齿腹中吞,傻笑两声将这个话题结束。
“继续。”顾之遥不将这些说完,褚丹诚便不同他玩笑。小蒜苗儿的嘴太紧,想听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比撬蚌壳还费劲。褚丹诚想借着今日的机会,将顾之遥平日里瞒着自己的那些话通通都听一遍。
气头上的褚丹诚顾之遥是不敢忤逆的,他要听自己说这这些,自己便乖乖地都絮叨给他听了。
从自己离开京城,到回京的这半年,中间自己是如何渐渐想开的,还有自己在漠北经历了些什么事,顾之遥全都絮絮地说与褚丹诚听了。
褚丹诚也不嫌顾之遥烦,他说什么自己都听着,折子也索性放到一边去。
小蒜苗儿九岁之后的岁月一直都是自己相伴,自己缺席的这半年,他过得好与不好自己都想知道。
待顾之遥将这些说完已经是过去了半个时辰。
褚丹诚正想再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却听下人敲敲门,在门外报道:“主子,表少爷回来了。”
顾之遥在褚丹诚刚醒的时候就差人递了消息给褚琅和褚清风,不想褚清风那个恨不得住在内阁的居然把活儿放下,特特回来看褚丹诚一眼。
两人便都噤声坐好了,又将被那乌金镣铐锁起来的手藏到被子底下。
从刚才开始,两人这手便交握在一处,还是十指紧扣的握法。都是男孩子,手心热得很,过了这半晌,两人手上早已出汗,却又舍不得分开,如今压在被子下面手心里的汗更是多。
半年没见了,两人都是想念对方想念得紧,哪舍得分开一时半晌呢?
褚清风内阁那头儿还有事要做,内阁里整日都是活儿,能抽出时间来回来看一趟已是不易。他没在这屋呆多久便又回去了,临走时回头视线在二人脸上逡巡了一圈,点点头走了。
顾之遥叫褚清风这一眼看得心里没底,褚家的孩子都不缺心眼,就是祝成栋那样的,都有自己的计较,要不说怎么能当将军呢?
待褚清风走出去,脚步声渐行渐远后顾之遥才惴惴不安地问褚丹诚:“清风表哥刚才眼神太瘆得慌了,我怎么觉着他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便看出,不妨碍。”褚丹诚倒是无所谓,他和顾之遥断袖断得彻底利索,褚清风又不是未通人事的小孩儿,看不出什么来他才会怀疑自己这个表弟是不是傻的。
也就顾之遥,还觉得自己尾巴藏得好,能瞒得了别人。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