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宋家与郑家的宅子便空了出来。
郑家虽比宋家家底要厚些,可宋家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宅,院落比郑家要大上许多。
阿蛮还是个小丫头,秦庸算是外男,她自然是不能住到秦府的,秦庸命人带她与常氏住到了宋府上,又派了侍卫下人过去,把婧明公主的棺椁也一并摆在宋家的大堂上。
今日大家要回京,秦庸这边的下人们早收好了行李,一行人坐了马车到宋府接阿蛮与常氏。
阿蛮换了衣裳,上好的缎子,一身白色,头上戴了孝,脸上始终挂着泪痕;常氏也换了孝服,表情悲戚。
如今阿蛮大小算是个公主了,顾之遥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从前一样与她说笑玩闹,只对她行了礼,什么话也说不出。
倒是阿蛮扶起了顾之遥,还塞给了他一把饴糖:“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和你一起玩儿,听侍卫们说我是要回宫里去见我舅舅了,以后你别把我忘了。每次我娘见了你都给你糖吃,我也给你糖。”
顾之遥心酸,点点头,把饴糖塞进袖兜。
回去的路上,秦庸与顾之遥同乘一辆马车在前头,阿蛮自己一车夹在中间,常氏的马车在后头。
顾之遥把头靠在窗框上出神,手里捏着一枚饴糖,他的手热乎,糖都有些融化了。
“还在想阿蛮?”
顾之遥点点头:“她现在跟我一样都是没娘的人了,我运气好有哥哥,她自己去宫里会不会被其他的皇子公主欺负?”
“那要看她的造化了,”秦庸摸摸顾之遥的发顶,给他看手里的东西。
“哥哥怎么把它拿回来了?”秦庸手里是一个香球,上面系着红色的丝带,顾之遥一看就知道,这是前天傍晚被挂在黄兰树上的那颗牙。
“遥儿这么晚才换牙,得让你一直看到它,你的新牙才想得起来努力往外长啊。”秦庸站起来,把香球挂在车窗上,“这样一路上你都看得到。”
顾之遥有点难为情,又忍不住喜欢,不时地抬眼偷看挂在窗框上的那香球。
香球是鎏金掐丝的,在车内看不出什么,如果把帘子撩起来,阳光倾泻进车内照在鎏金的香球上,就会看见镂空的香球上星星点点的光,美得目眩神迷。
秦庸揽着顾之遥,给他讲京城中的勋贵们都喜欢熏香,睡前要用沉香,拜佛要燃檀香,还有人喜欢麝香,喜欢冰片……
秦庸说着,又自盒中拿出一枚新的香球:“这是我小时候用的,现在给遥儿用。”
这枚香球同样是鎏金掐丝,纹样却很特别。
香球上有两尾镂空的鲤鱼,周围是缠丝的花蔓,香球下吊着小玉坠,是粉晶的荷花和萤石的骨朵,荷叶是东陵玉雕刻的,整个香球上面都是小孩儿喜欢的图案,用料又极其讲究。
顾之遥忙摆手:“这个也太奢了,我压不住的。”
“谁说你压不住?”秦庸嗤笑一声,“这上面的玉石是我外公亲手雕的,保平安的。”
顾之遥还想再推辞,秦庸却不管他,直接系在他腰间:“左右你也还不懂香,我直接帮你挑了。”
香球的小碗中放了圆润的香丸,燃起来的时候有袅袅的白烟从镂空中溢出来,味道清甜甘冽,被马车晃得有些迷糊的脑袋一下就清明了不少。
这味道太好闻,顾之遥有点舍不得把香球还给秦庸了。
“那、那我先挂着罢?等我长大了,哥哥也有儿子了,到时候我也借花献佛,送给我侄子戴。”
秦庸见他喜欢又忍不住给自己找台阶下,心里好笑,又听到顾之遥把昨天从自己这儿听去的借花献佛搬出来用,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借花献佛可不是这么用的。等回了京,少不得给你请个先生教你读书了。”
顾之遥听秦庸笑话他用错成语,惴惴不安道:“万一我太笨可怎么办?”
“我又不指着你考状元,”秦庸哑然失笑,“脑袋里一天天都想的什么?”
顾之遥微微放下心来:“那我还想学武,以后保护哥哥。”
……
马车一路上都在官道上赶路,快要入夜时分才进城去整顿休息,两个小孩儿都是第一回 坐马车赶路,几日下来晃得头也晕脚也软,直到第五日中午才堪堪赶到了齐州。
顾之遥好几日没有见过中午的太阳了,这几日都是昏昏沉沉的,马车到了褚府的大门口顾之遥才反应过来这是到了外祖家了。
“哥哥,”顾之遥有点怯怯地拉秦庸的衣角,“我们是来接太太么?”
“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胆小?”秦庸捏捏顾之遥的耳朵,“不用这么紧张,我娘肯定喜欢你。”
听了秦庸的话,顾之遥不安稍减,舔舔下牙床犹豫地又开口:“时间赶得怎么这么巧呢,昨儿偏又掉了颗牙,现在缺两颗牙说话都漏风。”
“别舔,仔细牙出歪了,”秦庸撑不住笑了,顾之遥如今越发活泼了,不像刚开始那样一会儿装乖一会儿张牙舞爪,估摸是和他一道相处久了,天性释放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