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租房的行情很好。接待他们的是个寸头小伙,人很热情,拿出一沓房源资料,时阔亭挑了几个,三个人一起去看房。
老小区,零八年翻新过一次,电梯停车位什么的都不缺,看了一个三楼一个四楼,时阔亭都不太满意,最后来到一间顶层,八楼,望出去没遮没拦的,通风和采光都好,还正南正北,一进屋就觉得亮堂。
中介小伙看出他喜欢了,一个劲儿敲边鼓:“这是我手里最好的一套房子,房主急着出国,爽快付订金还能优惠,”他瞄着应笑侬,“这种户型最适合小情侣了,将来升级成小夫妻连格局都不用改。”
时阔亭推开窗子往外看,隔着萃熙华都,能看到如意洲的一角:“我和我哥们儿住。”
什么玩意儿?中介小哥干这行一年半,头一回碰见带着女朋友来给哥们儿看房的,行吧,谁让他见过的奇葩多呢,见怪不怪:“和哥们儿住太没问题了,老房子公摊少,你们按八十六平付房租,实际上享受的是一百二十平的生活,一个人六十平,各带一个女朋友还富余。”
时阔亭走到应笑侬身边,征求他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中介小哥无语地瞅着他,又是羡慕又是同情,羡慕的是他人高马大,长得帅,有这种模特似的女朋友,同情的是他情商实在太低,看不出来女朋友不高兴,全程黑脸没说过话,也不想想,哪个姑娘愿意来看男朋友和哥们儿的房……
“行倒是行,”应笑侬偏了偏头,“什么价格?”
他一张嘴,中介小哥下巴差点没掉了,这是……女低音?再么是……感冒嗓子哑了?听着怎么跟老爷们儿似的……
“小伙,”应笑侬回头叫他,“实在价,多少钱?”
这声线,这气势,真是个爷们儿,中介小哥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女朋友”和“哥们儿”他妈是一个人,“那什么……多少钱来着,”他唰唰地翻资料,“哦哦,九千二!”
“九千二?”时阔亭摇了摇头,确实是市中心,挨着商圈,公交地铁都方便,但也太贵了,关键他一个月才一万。
应笑侬把头一扬,重工夹克让阳光一晃,艳得不行:“小伙,不是说还能便宜吗,到底多少,行我们就下手,不行互相别耽误功夫。”
中介小伙也是这么想的,他也想做成,中介费不少呢:“这么说吧,房主留的底价是八千,你们要是诚心租,”他掏出手机,“我再给你们问问。”
“行,”应笑侬挺痛快,“你打吧。”
“不是……”时阔亭吓着了,如意洲是见起色了,他手头有了点闲钱,可也不能这么花,“应笑侬,飘了啊你!”
“你不是喜欢吗?”应笑侬把眼一挑。
“喜欢是喜欢,”时阔亭压着声音,“喜欢的东西多了,我哪来的钱!”
应笑侬那么厉害的一张嘴,这时候难得说了句体己话:“这么些年你一直在剧团对付,也该换个正经住处了。”
他这么一说,时阔亭反倒不适应:“我……也就是想想,再说宝绽现在跟匡哥住得好好的,又不能过来,这么大房子我一个人……”
“我给你出一半行了吧?”应笑侬居然说。
啊?时阔亭愣了,直直盯着他。
“我那房子也到期了,”应笑侬的房租在老剧团附近,从南山区到如意洲,每天早上得一个多小时,“我忍忍吧,跟你凑合一下。”
两人合租,八千劈一半,一人四千,每个月能剩六千,刨掉吃的穿的交通费,存个三四千没问题,时阔亭的眼睛放光,嘴却欠:“你真忍得了?”他笑,小酒坑露出来“忍不了千万别勉强。”
应笑侬眉头一蹙,眼刀子飞过来:“给你脸了。”
时阔亭马上服软:“娘娘,我错了,以后咱们好好处……”
“先生,”中介小伙打完电话,“让了两百,不能再低了。”
四千变三千九,时阔亭立马拍板,催着小伙带他们去看房证和委托书,临出门,回头瞧一眼这屋子,大白墙面、褪色的地板、几样过时的老家具,还有射进窗户的光线,所有这些,马上都是他和应笑侬的了。
看了房产证复印件、房主的身份证复印件、中介的《房屋租赁代理合同》,时阔亭当场签字儿交钱,押一付三拿到钥匙,和应笑侬从小区出来,十二点多,边商量这两天搬家的事儿,边去步行街找吃的。
时阔亭平时都吃路边摊,今天想来顿好的,拉着应笑侬进了一家英文名字的西餐店,快一点了,店里仍然人满为患,时阔亭踅摸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张空桌,他掏钱给应笑侬去点餐,自己去占座。
挺大一张桌子,他一屁股坐下,坐下了才发现,对面的位子空着,但左右两边的椅子上各坐着一只熊,有半人高,毛绒的,穿的是婚纱和西装……
被两个熊夹着已经够不自在了,低头一看,桌上从餐巾到台布全是粉红色,挨着的墙上还画着一排光屁股小天使……时阔亭坐不住了,扯着脖子四处瞧,想换个地方,这时有人来到桌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