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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闯进了阿鼻地狱。
死人的场景我见过许多次,但没有一次能达到这种惨烈的程度。
血、rou、死亡。
红色、黑色、灰色。
死、死、死。
原来人体内有这么多的血啊。
看着原本是白色的墙壁,我想着。
之所以用“原本”来形容,因为有人用血ye在墙壁上龙飞凤舞地书写了一段巨大的文字:
“看着吧,李家。”
要我们看着什么呢?
我用尽全身力气僵硬地走进病床旁,看向了柳昙的尸体。
这是一具支离破碎得不成样子的尸体,甚至连人的形态都有些难以辨别。
首先是眼睛。
柳昙那双总是注视着他人的也总是带着赤诚笑意的眸子,一只已经被一把小刀贯穿,溅射出已经干涸的血ye、血浆等我没有见过的粘稠物,另外一只则被粗暴地摘了下来,掉落在积血的地上,使人能看见她眼珠后泛黑的眼眶。
然后是嘴巴。
几乎是脱臼一般地长开,在这样诡异的口中插着一把和眼睛里的小刀相比尺寸差距巨大的刀子,这把刀穿过柳昙的咽喉,深深地钉在床上,让柳昙的头紧密地贴在床头,动弹不得。
接下来是身体。
仿佛是在做手术一般地被开膛破肚,可能是碍事的缘故,所有肋骨都被敲成碎块,本该露出心脏、胃、肝脏等器官,却好似恶作剧一般把它们粉碎在一起,最后竟然被□□成一团已经分不清是什么的rou块。仿佛在告诉着我人的躯体是多么脆弱,人的躯体是多么肮脏一样,每个人都是由这些rou块组成的,每个人都只不过是塞满秽物的臭皮囊。
最后是双臂双腿。
所有关节都被扭断了,柳昙的身体像是脱线木偶一般做着超出人类极限的滑稽动作,然而几乎没有一平方厘米的皮肤是完整的,几乎每一寸四肢都血rou模糊,还能看见扭曲的白色骨骼。但是奇怪的是,柳昙的两只手两只脚都不见了,手腕处能看到一道平整的横切面,使人可以看见血rou和骨骼。
残忍。
痛苦。
悲恸。
衣服,几小时前还完好无损的白色睡衣到处残破不堪,被血ye染成深红色。
恐怖,除了衣服和那抹被挑染成金色的头发,几乎已经没有东西能证明这是柳昙的尸体。
死了。
毫无疑问。
死了。
柳昙死了!
我缓缓地走上去,用力地把那一柄钉在床上的大刀拔了出来,血ye溅到了脸上,但我已经懒得擦了,我把刀丢到脚边,然后深深拥抱住那具扭曲的、浑身是血的尸体。
保持案发现场什么的,已经无关紧要了吧。
“抱歉。”
“要是我当时能打出那个电话就好了。”
我把头靠在轻轻地靠在柳昙的肩上,轻轻地在她的耳边低语。
就像世界上感情最好的姐妹那样。
柳昙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已经死了。
我目睹了柳昙的一生。
在遇到哥哥之前,她一直是头被柳家抛弃的独狼。
在遇到哥哥之后,她知道了什么是家庭。
知道了什么是血脉。
更知道了什么是爱情。
她学会了如何去爱。
但一定很痛苦吧。
正因为现在过得那么幸福,能够被哥哥爱着,能够爱着哥哥,能够被我所尊敬,能够爱着我,能够被婉莹崇拜,能够爱着婉莹,能够掌握着李氏的职权,能够被我的父亲信任着。
甚至成为了哥哥的未婚妻不是吗?
要是什么都没有体验过就好了。
没能怀着这样的心情,你就能稍微不那么恐惧死亡了。
我坚定地思考着。
记忆中有这么一段清晰地记忆,是关于我、哥哥和柳昙三人在藏海旁的。
“喂,李清,小妹。”记忆中的柳昙笑着说。
“嗯?怎么啦?”哥哥转头过去看她。
“你们觉得幸福是什么?”
“好一个作文题目一样的问题。”哥哥说。
“根本没有回答的欲望。”我说。
“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啦!”柳昙娇嗔着,然后分别给我和哥哥一记手刀。
在武力威胁下,我和哥哥闭上眼睛认真思考。
“幸福大概就是能和猫待在一起玩吧。”我考虑再三,最后得出结论。
“诶,小妹原来是个猫系女子啊。”柳昙感慨,“学猫咪来叫上一声。”
昙姐,猫系女子应该不是指喜欢猫的女生哦。
“这样吗?”我回忆了一下叫声,“喵~”
“就是这样。”柳昙的语气越发兴奋,“然后再学一下猫咪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