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好了…”
乌泱泱的一群人涌进殿里, 殿内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浑浊起来。
唐熠不想这么多人围着自己, 摆手道:“朕没事,你们都出去…”
她拿帕子掩着唇角,看了一眼便将帕子紧紧拽着, 这番动作越发惹人担忧, 疑心她吐了血, 便都不肯离去。
阿兰朵拨开众人, 走到前头来,握住唐熠的手腕,“让我来看看。”
“你们去把门窗打开, 这屋子闷得慌,我都快喘不过气来,更何况病人?”
阿兰朵是唐熠认下的干妹妹,殿前走动的人自然是认得她的,又知晓她医术出众, 一下子仿佛找到主心骨般,对她是言听计从。
众人屏息以待,哪知道她眉头渐皱,神色也越发的严肃起来,一干人等心下仓惶:皇上莫非是不行了?
这殿内的人啊,都是唐熠面前的人,前途性命都是指望着皇上,若是皇上去了,怕是没什么好下场,各人心思不由得活络起来,盘算着前程。
阿兰朵打量着唐熠的面色,唇瓣发白,沿上点点腥红,似刚吐血,两颊通红,眼睑下方带着青灰色。
这情形瞧着实在不好啊,但这脉象却是十分平和,心跳强健有力,没有半分不妥?
她心头暗忖:我好歹也是蝴蝶谷的少谷主,医术虽比不上华佗之流,却也不是什么庸医,怎会瞧不出半点毛病来?
她伸出手打算去掀唐熠的眼皮,好瞧瞧里面的瞳仁,却发现那人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下细去看又没有丁点动作。
也许是我看错了,俯身正要将先前的动作继续下去,掌心却是有了动静。
???
好像是在写字?
一圈又一圈,是“○”字吗?
这圈是何意?元旦?原谅?圆满?
也许这只是唐熠昏迷中无意识的动作,她却要将它往复杂了想?
“师姐,你可诊断出了皇上的病症?”
陈嘉在殿门口就被陈相爷扣住,不让她靠前,眼见迟迟得不到结果,心中越发焦急,忍不住询问。
皇上似乎没病啊?
“没…”
阿兰朵刚说了一个字,掌心处的动作越发明显,圈圈描画得越发快了。
唐熠看阿兰朵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无奈睁开了眼睛,嘴巴微微翕动。
阿兰朵便将耳朵贴了上去。
“圆话,说朕病重。”
竟是这么个意思。
虽不知道她是何意,阿兰朵还是按照她的话说了。
“皇上积劳成疾,加之忧思过度,内里早已经坏掉,平日里不过是强撑着。前阵子感染了风寒,便触动了病根,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怕…”
忧思过度?可是因为自己让她伤心了?
锦被里伸出一只手,冷不丁的抓住陈嘉的手,冰凉凉的叫她打了个冷颤。
“别走,别走…”
唐熠梗着脖子,气若悬丝,眼睛睁得跟铜铃般大小,那模样叫人心疼不已。
陈嘉坐上床,抱住她,“我不走,哪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她抱得极紧,唐熠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听着着实吓人。
她赶紧松开对方,又拉了个大迎枕垫在她身下,好让唐熠舒适一点。
总管太监朝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都下去,前面杵着几个贵人,也悄悄地拉了拉衣角。
门被无声的关上,殿内的光线暗了下去,两个人的呼吸和气味都变得敏感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在外面躲我一辈子呢。”唐熠的声音比先前平稳。
陈嘉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当初更多的是惊慌。
她才清醒,对于面前这个人一无所知,当那样炽烈的感情袭来时,她动心了,但她却不知道那份爱是否属于自己。
她不能掌控自己,生怕就接受了,等到对方寻回真正的爱人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只能逃开,让时间和空间冷却自己的狂热,找回理智。
可现在,那个人都要死了,她却不忍心再离去,即便是个谎言,也要让对方圆满的离开。
她辩驳道:“你从未在信中提过,说你想我回来,我要是自己跑回来岂不很没面子…”
“是是是,是我的过失,没有请你回来…”
过了一阵,她止住笑意,执起陈嘉的手放到心口上,“你一直都住在这里。”
语闭,只剩下噗噗的心跳声,不急不躁,十分平稳。
被窝是热的,两个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渐渐地有些热了,掌心滑腻腻的,陈嘉突然觉得屋子里躁起来,她想将手取出来,却被按住。
“我们成亲吧?”
她沉默了一阵,刚张嘴就被热乎乎的掌心堵住。
“答应就点头,其它的什么都不要做。”
她担心陈嘉再说出拒绝的话儿。
陈嘉便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