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青筠松了一口气:“此番是本尊的过失。方才我在场中受了小伤,戚师妹说山中缺一味药,需山下购置,想是邢烙关心我这师尊,急着去购药了。”
戚霞见状,顺势说道:“确是如此,药方还是我给邢烙的,想不到他这么着急,连我们议事这半会儿工夫,都等不了。”
“戚师妹,你怎么……”钟百川无奈至极,嗐声道,“你明知邢烙不宜独自出山,怎么能让他去买药。”
“今日山中乱成这样,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闲人。不就买个药么,宗主你就放心吧,大不了让寒师兄立刻把人寻回来。”戚霞朝寒青筠递了个眼色。
“我这就去把他带回来。”寒青筠立刻道。
“寒峰主,不是我们不信你。”一名白发长老语重心长地说,“邢烙身份特殊,若出了岔子,惹出乱子,即使你是灵修第一人,也无法平息动乱。你如此执管不严,让我们很难放心啊!”
再不放心,也只能让寒青筠管着,毕竟他们没人动得了邢烙护咒。
寒青筠确信,这帮人暂时已不会对邢烙不利,最后承诺:“邢烙之事,我必定会管到底,绝不会让惨剧再次发生。也请诸位,不要擅自插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动乱。”
议事结束,各长老们散去,钟百川叫住寒青筠。
“宗主,何事?”寒青筠心不在焉问。
他正想着,邢烙定是前往南地秘境了,按他御刀的速度,大概在深夜时分,能到达生死海,定要在此之前追上他。
钟百川看出他心不在此,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对邢烙……”
他欲言又止,犹豫再三,还是没能问出口:“罢了。青筠,你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寒青筠自然很清楚,他所做的事,最终目的与所有人都相同,是让整个凡间安定。只是大多数修者认定邢烙是不安定的源头,而寒青筠不然,他要保下邢烙,并向所有人证明,他并非恶。
他也很清楚,这么做,风险很大,如果失败,便是与整个修真界为敌,与他初来时安稳求生的目的,已背道相驰,但他没法抛弃邢烙。
在邢烙为了他,不惜冲撞宗门规矩,闯出山门急着去寻解螯针之物时;在邢烙说着不会逾矩,却一次次试探他的底线时;在他生病受伤,邢烙给他温暖安定的拥抱时;甚至是早在平裕镇中邢烙承诺,无论他是不是师尊,有没有夺舍,都会誓死保护时……
寒青筠已经无法忆起,究竟是在何时变了想法,不知不觉把邢烙的安危,看得比自己还重,而令他不后悔的是,邢烙亦然。
赶到山门时,守在山门前的,竟是左珏明,确切的说,是他支走守山弟子,等在这儿的。
左珏明拦住寒青筠:“师尊,您准备怎么处置邢烙?”
“我为何要处置他?”寒青筠不解。夜风飘过,林叶在月光的映照下,将影Yin扫过左珏明脸庞,他的五官在忽明忽灭间,显得有些狰狞,也让寒青筠不安。
左珏明说:“他是穷奇之子,你该诛杀他。整个修真界都该诛杀他。”
左珏明不该知道邢烙的身份,是谁告诉他的?
寒青筠此刻满脑子都是邢烙,思绪凌乱得很,无暇细细思索这个答案。
他抬起手,想拍拍左珏明肩膀,以此安抚他,却被躲开了,只能道:“为师不会劝你释怀、谅解、遗忘,太过苍白。只是珏明,你要清楚,害死你父母的是凶兽穷奇,他也已被诛杀。此事与邢烙毫无关系。你对他心怀芥蒂,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因此将他视作罪人,甚至将仇怨报在他身上。”
“他父亲一条命,难道抵得上百余条大能的性命?凶兽穷奇已死,这罪,就该邢烙来赎!”左珏明愤然道。
寒青筠无力地叹了口气,他理解左珏明的意难平,甚至完全能感同身受,可邢烙又做错了什么?
“师尊。”左珏明狠狠瞪了寒青筠一眼,仿佛将这几十年的师徒情分,倾数抛弃,一字一句重重道,“你真让我失望!”
左珏明没再阻拦他,寒青筠御剑离开天问宗,刚到山脚,天际乌云便聚了起来,黑压压地盖过月光,将本就不甚光明的前路,遮挡得一片黑暗。
雨淅沥沥地下起来,春雨打在脸上,被风一吹,寒意毫不留情地卷来。
寒青筠抹了把脸,终于清醒了些。凭他御剑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追上邢烙,如今只有用其他法子,让他主动折返。
催动飞剑停在一处树冠上,寒青筠准备好一切,按下弟子玉牌。
“师尊?”邢烙的声音很快传来,听上去很沉闷,仿佛在和谁置气。
寒青筠能听到那头呼呼的风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背景音,判断不出邢烙在何处。
“你在何处?”寒青筠问。
“师尊放心,我定会将灵磁石带回。”
果然如寒青筠猜想,邢烙没有回答。
他只能使出方才想到的法子,提气一跃,站在树冠上,握着长剑,指向树冠最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