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门后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孩,嘴里塞着的毛巾使她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女孩裸露在外面的手腕和脚腕上有着明显的红痕,是挣扎后留下的。但是绳子的质量非常好,绑她的人技术同样高超,女孩挣扎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挣脱束缚。
她的眼底是浓重的青黑色,一晚的惊吓和挣扎后她显然身心俱疲。在看见陆管家的那一刻,她的挣扎又一次剧烈起来,瞳孔紧缩,眼白布满了血丝,眼眶不住地滚落下眼泪。
陆管家在女孩惊恐的目光下走向Cao作台。
他在刀架前挑挑拣拣了片刻,然后取下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呜呜呜——”
女孩惊惧地瞪大了眼,蠕动着后退,然而一下子就撞上了冰冷的墙面。
持刀的男人缓缓走近。
刀面映着女孩恐惧的眼。
陆管家抬起的手的那一刹那,女孩下意识别过头去,死死闭上了眼。
只见手起刀落——
“早点离开,不要久留。”陆管家转身将水果刀放回刀架,声音平静。
女孩身子不住发着颤,她睁开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断了一地的绳子。
“你,你……”她竟是结巴了,之后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管家回头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女孩拼命摇着头,从地上爬起来后不顾无力且僵硬的手脚,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
快要跑出门的时候,她鼓起勇气回头问道:“请,请问,您知道和我一起的那个男生现在在哪吗?”
陆管家答道:“花园。”
女孩眼中迸射出欣喜的光。
陆管家补充:“我埋的。”
女孩愣住了。
她呆呆地问道:“……埋的?”
陆管家点点头:“我起床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他没有说得更细,比如说他早上得到的尸体已经只剩下一副骨架,图lun夫人舔了舔嘴角没有擦干净的血,挽着图lun先生的胳膊合上了卧室的门。
即使不知道这些,女孩此时也将近崩溃,想要活下去的意念支撑着她逃出了古堡,沿着来时的小径往林外跑去。
来时他们以为自己晚上有了一个栖身之所,却不知道有一人会怀着怨恨永眠于冰冷的地下。
陆管家叹了一口气,找出了几个干瘪的番茄打算给自己做一顿简易的早饭。
一个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古堡管家忙碌且无趣的一天,从放走主人的食物开始。
这样偏僻的一座古堡少有访客,仅有的那么几个客人又总是惨遭主人的毒手。陆管家能放一个算一个,只是能力有限,他来到这里没过几天花园的地下就多了三具骸骨。
太阳出来后,古堡里头还喘气的便只剩下陆管家一人。
若是细究,他能喘气也是一个奇迹。
陆管家的伸手抚上胸口,几乎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他知道与主人一家相比他的心脏还在微弱跳动着,只是细微到难以察觉。
总之不像是一个活人的心脏。
陆管家想,跳得越来越轻了。
他不知为何来到了这里,来时手上是染血的刀,面前是怨毒的女人,女人用凄厉的声音诅咒了他,诅咒他成为和他们一样的怪物。
成为必须吞噬活人的血rou才能活下去的怪物。
图lun一家已然彻底成为了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无法生活在阳光之下的生物——也许已经不能称之为生物了。陆管家的转变还没有完成,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一日都在发生变化。
他开始厌恶阳光,呼吸和心跳变得越来越微弱,皮肤苍白得没有血色,见到活人时想要吸食他们的鲜血。而于他而言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他几乎要忘记了他来到古堡前的过去。
陆管家觉得自己原先应当不是古堡里的管家,他偶尔能记起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身边温暖的炉火,和膝盖上摊开着的不记得内容的书。他的记忆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就是这些残缺的片段。
另一半,则是作为陆管家的记忆。
“陆管家”的祖祖辈辈一直都是图lun家族的管家,在父亲去世后,他接过了父亲的工作,服侍图lun一家的生活起居。
但是他不甘心永远当一个仆人,被主人家使唤,就这么卑躬屈膝着过完一生。他深深地嫉妒图lun一家所拥有的财富,他想要得到它们。
“陆管家”想方设法让他的主人签下了一纸合同,在图lun夫妇去世后,将由他暂时管理图lun一家的所有财产,直到图lun夫妇唯一的女儿成年。
“陆管家”原先只打算杀害图lun夫妇,让图lun小姐成为他的一个傀儡,但是渐渐的他不满足于只拥有暂时的管理权,他想要图lun一家的财产彻彻底底地属于他。
这并不困难,图lun一家没有亲戚也没有亲近的朋友,只要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了,伪造一份遗嘱于“陆管家”而言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