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过去,便同时让所有人都想起宋暮雪来了。专案小组组长挥了挥手,说:“把宋暮雪叫过来,多少钱我们都出!”
这才有了面前这一幕。
同事在寇霜耳边喋喋不休地赞扬宋暮雪喂警队做出的杰出贡献,寇霜的心思却不知不觉飘到了别的地方。
隔着一层玻璃,她不知道宋暮雪到底跟那些人说了什么。但从动作和表情来看,宋暮雪显然占了上风。
——宋暮雪不卑不亢,黑色的眸子如往常一般沉静,动作幅度也很小。而对面的律师却手舞足蹈,显得有些激动。
只有在无法单纯依靠口头语言占领高地的时候,肢体语言才会拥有这么大的舞台。
宋暮雪甚至还能分神注意到寇霜的视线,并对着自己微不可查地弯了弯嘴角。
寇霜非常确定,宋暮雪一定能够帮助警方解决这一次危机,只是她不知道,宋暮雪此时怀有的是怎样的心情呢?
是因为这样是正确的,所以才去做吗?
还是因为夏津的证言关联着黑衣人,黑衣人关联着老福利院,而老福利院又关联着她的父母呢?
亦或者,单纯因为这是郑风林所待的警队?
如果是以前,寇霜能够非常肯定地说,第一种是主要因素。但现在她说不出来,因为宋暮雪的神情过于势在必得,甚至有些别人都察觉不到的,淡淡的厌倦。
仿佛只要她想,她就能够让争论导向任何一边。这依靠单纯的辩术,而宋暮雪相当擅长。
可没有“你认为正确的事物”作支撑,这种辩论就只是诡辩而已。
寇霜现在非常不确定,在宋暮雪的心中,是否还有这种东西存在?
没一会儿,宋暮雪说了一句什么,成功令对面的律师熄了火,垂下头颅似乎认输了一般。双方站起来握了个手,接连走出办公室,寇霜连忙迎了上去。
走近宋暮雪的那一刻,她听见一个男人夸赞宋暮雪:“宋宋,你比上次更加牙尖嘴利了,我该为你感到高兴吗?”
宋暮雪笑了笑,说:“有机会下次一起吃饭吧。”
那男人点了点头。
寇霜便明白过来,这就是宋暮雪曾经说过的,福利院里的熟人哥哥。
同事问道:“怎么了?”
宋暮雪汇报道:“对方提供的鉴定单并不合规,不能证明夏津确实患有Jing神病,她的证词具有法律效力。并且他们再三干预调查进度,要是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追究责任的。”
宋暮雪打了一场全面的胜仗不仅保住了夏津的供词,还令对方投鼠忌器,不得不有所收敛。
同事愣了一下,随即非常高兴地笑了,说:“真的啊!那太好了!”
他“小人得志”似的对那几个律师点了点,律师们苦笑着离开了公安局。
宋暮雪又走进女厕所,将夏津劝了出来,对她说:“说你想说的,不必顾忌你父亲。”
夏津看了宋暮雪一眼,似乎不怎么相信。但宋暮雪不予置评,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带着寇霜离开,非常地深藏功与名。
寇霜亦步亦趋跟在宋暮雪身后,看着对方四分之一的侧脸,莫名觉得不安。
方才宋暮雪的笑容很淡,淡得没有一丁点儿笑意,让寇霜莫名觉得它应该属于原著里的宋暮雪,而不是自己面前这一个。
这一个宋暮雪的笑容应该温柔和缓,像是积聚了这世间所有的善意与柔软一样。
但寇霜说不出来,只能开口问:“如果打官司的话,夏津会被判刑吗?”
宋暮雪想了一会儿,说:“看是什么罪名了。□□或者故意伤害罪都算不上,但跟踪、侵犯隐私什么的,想判的话,也可以。”
“想判的话?”
“她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她父亲太有钱,也太宠溺,真想追究还得花一番功夫。”宋暮雪说。
“那……那个黑衣人是因为她才会杀了文哲的,这个真的没办法追究了么?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应该有人为此受到惩罚。”寇霜胸口有些闷闷地,说。
文哲的死亡几乎算得上是一场意外,因为夏津并不是真正想要他死,只是那一刻情绪失控。而痛下杀手的黑衣人则跟文哲完全没有仇恨矛盾,简直像是无妄之灾。
人为的事件,总该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到时候仅仅只有黑衣人接受惩罚吗?寇霜总觉得不够。
那么,应该让夏津为自己那时的一时失言而付出代价吗?寇霜又觉得不太对劲。
所以才想问问宋暮雪的意见。
宋暮雪看了寇霜一眼,说:“你觉得夏津应该为文哲的死亡负责吗?”
寇霜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诚实道:“我不知道……”
宋暮雪说:“法律界还没有这种先例,因为很少有人‘无私’到为别人杀人。私怨、利益,甚至一时冲动,这些情况都有规定。从目前掌握的两个案例来看,有人起了杀人的心思,而黑衣人不收取任何报酬就替他们实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