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灯便跌坐在地上,不再反抗了。县主绕到他背后,他躲也没躲一下,这才让县主扎倒的。”
谢清迟不易察觉地一皱眉,随即又道:“然后呢?那少年可是被抓了?”
小二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后来乐平县主昏倒,场面一片混乱,我哥哥跟着队伍送县主回府了。现在想来,倒有可能是被仪宾弄死了吧。”
祁云自然没有被仪宾弄死,他有意的也不是那乐平县主。谢清迟听他说完,心中已有了个大概,正要挥手让他离开,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梨花灯——那是做什么的?”
小二笑道:“那是城外赵老头做的元宵花灯。他家有一株梨花树开花极早,每年元宵夜前便能开花。他将那花摘下来,花瓣用丝线串起,结在花灯的灯骨上,外面糊上美人赏花图。元宵夜点上灯,里头透出梨花香,仿佛真有美人在赏梨花哩。”
这梨花灯只有元宵夜里别处梨花未开时最值钱,现在梨花开得正盛,一吊钱便能请人糊一个。小二琢磨着,若是这客人想要,他找谁去糊,却见客人挥了挥手,是让他走的意思。他退开两步,见那客人将筷子搁在碗上,眼眉低垂,也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祁云很晚才回到客栈。谢清迟听见他回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又来敲谢清迟的房门。谢清迟起身给他开门时,闻见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
谢清迟问道:“你去了哪里?”
他猜想祁云现在仍在生他的气,未必会回答,又或者会赌气胡乱回答。但祁云只是平淡答道:“跟碧苑春一样的地方。”
不待谢清迟发问,祁云已落座在谢清迟床上。他很有主人风范地一拍身侧床板,道:“坐下。”
谢清迟疑惑道:“什么?”
祁云的声音平板无波:“给你上药。”
谢清迟愕然。
祁云却懒得再等他反应过来,直接伸手去拽他手臂。谢清迟对他没有防备,当真被拽倒在床上,正要挣脱,却听祁云在他身后开口,声音平平:“按你的计划,到申城就要从马车换回马匹了。得快些好。”
后半句没头没脑,谢清迟却听懂了。祁云说的不仅仅是他身上的剑伤。说起这件事,谢清迟总是理亏的。他将脸埋在枕头里,不再动作。祁云伏在他身上,如同拥抱般手探到他身前,解开他的衣带。那温热的手臂很快离开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有冰凉的药膏触碰到他的身体。
祁云不说话,谢清迟便无从了解他的想法,只知道他的动作仍然是小心翼翼的,几乎称得上是温柔。他忽然想起凌晨时分那两次惊醒。大概那也是祁云在打理吧。或许是因为失去视力,他现在总是没法将祁云看明白。他现在做什么都惹祁云生气。生气也就算了,最怕的是他再惹祁云伤心。
谢清迟通晓医道,能治病疗伤,因此并不把寻常刀剑之伤看得太重。但即便是他,也不能治愈心疾。
桌上灯花噼啪作响,似是要燃尽了。祁云起身去换蜡烛。谢清迟伏在床上,忽然道:“我今天听了个故事,是元宵夜发生在城门外的。”
祁云的动作停顿片刻,又继续。他没有说话。
若是以往,谢清迟或许也就跟着沉默下来。但今天听过梨花灯的故事,谢清迟却还想再说些什么。一股久违的悸动驱使着他,谢清迟试图积极一点,即便不能承诺,也要做出回应。他道:“你今日捡到的灯骨可还在?你若不嫌弃,可以留在我处。待回到扶摇庄上,我再给你做一个灯。”
祁云道:“被我毁了。”
谢清迟一怔。
祁云已上完药。他站在床边,俯身替谢清迟把被子拉过肩头,道:“明日若是好些了,便将马车换回马匹。我与你同乘。”
他的话语与动作截然不同,只是冷淡的通知,也没有给谢清迟留下回答的余地。说完,祁云便离开了。谢清迟听到蜡烛熄灭的声音,然后门扉吱呀一声合上。隔壁房间有些轻微的动静,是祁云回到了他的床上。俄顷,万籁俱静,只剩轻吹过纸窗的簌簌风声。
27 二十六·入瓮
二十六·入瓮
次日清早,祁云去到谢清迟房里时,那人早已起了,正坐在窗边不知想些什么。祁云无声息地看了他片刻,问道:“今日可能骑马?”
谢清迟闻言回头,向他一笑:“应当无碍。”
祁云嗯了一声,出门去寻套车人将马车解下来。车辕上还留着那盏梨花灯的灯骨,马行的小厮问他如何处置,祁云接在手里,想起昨夜向谢清迟所说的,心道,好在谢清迟看不见,他说谎也不担心立即现形。祁云掂了掂手里的灯骨,又想,谢清迟为何要提起给他做灯呢?对谢清迟而言,这不过是盏普通的花灯而已,他却说得那样认真。他是真的以为祁云喜欢那盏梨花灯吗?
祁云边牵着马往回走,边不着边际地想着谢清迟的事,转过街角,忽然见到前方不远处有身着玄机教服饰之人。他不着痕迹地慢下脚步,仔细去看,原来是一队玄机教人正当街拦下一辆马车。车夫被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