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此外,她还想按时去探望皮埃尔,不忍心让丈夫孤零零地待在那可怕的监狱里。雅各和阿尔伯特劝她不过,只得忧心忡忡地作罢。
直到有一天,无所事事地趴在床上睡午觉的阿尔伯特被雅各猛烈地摇醒了,雅各衣冠齐整,显然是出过了门,手里捏着一张传单。阿尔伯特很自然地伸手搂他,但雅各抢先一把将传单塞进了他怀里。传单上愤怒地写着:“打倒奥地利荡妇!玛丽?安托瓦内特被斩首!打倒一切旧制度!”
“我作曲到一半,听到外面吵闹就出去看了看,结果收到了这个。”雅各说,“他们是今天宣判的,就在刚才,已经在革命广场执行了死刑。审判的过程只有两天,他们甚至不在乎证据的是否是真的,刚下判决就把她拉到刑场。一切都已经失控了,在她以后,还会有谁?”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明白了对方的所想。阿尔伯特从床上一跃而起,迅速更衣,拉着雅各跑出了家门,叫了马车,向梅兰妮家驶去。两人在马车上商定,即便罗伯斯庇尔答应保护皮埃尔,如今也难保皮埃尔的安全,梅兰妮不能继续住在家里,既然她无依无靠,那索性让她和孩子们搬来和他们一起住,暂时避一避风头。
但当他们在马车窗口看到梅兰妮家敞开的大门时,他们的心沉了下去。两人刚进房门,雅各家原来的女仆、现在在梅兰妮家照顾尼克的伊莎贝尔便满脸泪痕地冲了出来,一下子扑进雅各的怀里。“梅兰妮呢?”雅各的声音里带着恐惧,但那并不是因为伊莎贝尔突兀的举动。
“他们……他们把她抓走了,就在刚才!”伊莎贝尔悲痛欲绝地抽泣着。
“谁?”
“公共安全委员会。”
雅各略微松了口气,至少不是什么暴民:“那孩子们呢?”
“他们……他们也抓了保罗……还有尼克……”伊莎贝尔松开雅各,绝望地望了雅各一眼,无力地跪倒在地,“尼克也被他们带走了……莱格里斯先生,我们千方百计地向他们解释,但他们不相信,以为那也是拉福尔家的孩子。他们说……孩子也要抓……不能留后患……莱格里斯先生,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天堂里的莱格里斯夫人……”
阿尔伯特骂了句脏话,雅各一拳砸到了门口摆放花瓶的小桌上,花瓶被震得掉下桌子,摔了个粉碎。他的全身都因为狂怒而剧烈颤抖着,连阿尔伯特都被他吓了一跳,赶快上前握住他的肩膀,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道:“要判刑还得经过审判,我们还有时间,去救他们还不晚。就算……就算救不了皮埃尔,我们也一定把梅兰妮、尼克还有保罗救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两人上马车,一路无话。雅各强忍着怒火沉默地望着窗外,阿尔伯特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的样子,不敢和他搭话,只有在心里默默想着下一步要如何行动,既然罗伯斯庇尔已经食言放弃了保护皮埃尔的家人,那接下去他会对皮埃尔怎么样,对梅兰妮和孩子们会怎么样。
但这漫长的一天迟迟不愿结束,阿尔伯特望着窗外午后那灿烂到刺眼的太阳,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心惊rou跳。
车驶近家门口的时候,他们看到了站在他们家门口的几个陌生人。雅各瞪大了眼睛,阿尔伯特也倒吸了口冷气,还没来得及吩咐车夫离开这地方,车夫已经把车停了下来,陌生人围了上来。
“哪位是阿尔伯特?德?塞维涅?”为首的人粗声粗气地问。
“这里没有阿尔伯特?德?塞维涅,只有阿尔伯特?塞维涅。”阿尔伯特反驳道。
那人困惑地侧了侧脑袋,才明白了阿尔伯特的意思,继续冷冰冰地说:“我不管你名字里有没有‘德’,你是反动分子安德烈?德?塞维涅的儿子,和狱中的弗朗索瓦?德?塞维涅来往密切。我们是公共安全委员会的代表,奉令抓你。阿尔伯特?塞维涅,你被捕了。”
“以什么罪?”
“会有审判的。”那人一把拉开马车车门,“别浪费时间了,你这样拖拖拉拉,只会增加你的嫌疑。”
阿尔伯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雅各惊恐地死死抓着他的衣角,摇头示意他不要走。但那人说得没错,他的抗拒在对方眼里只会变得更加可疑。至于雅各,若他再流露出什么情感,说不定也会牵连到他。
阿尔伯特望着雅各,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看雅各了。他不愿离开雅各,尤其是此刻,当雅各接连失去了孩子和友人,他需要的是慰藉和支持,而不是恋人同样撒手而去。
他注意到来抓他的人正眯着眼睛警惕地观察着雅各。这样下去雅各迟早会招来麻烦,阿尔伯特想,他不能让别人注意到他和雅各的亲近,甚至连一句“等我回来”都不敢说,更别提最后拥抱他一次,与他吻别,哪怕只是吻他的手。
阿尔伯特默默在心里跟雅各说了声对不起,挣开他的手指,起身下了马车,从容地对来人说:“好,我跟你们走,但我相信你们很快就会发现这只是一个误会。”然后他回过头,换上了客套而又疏离的口吻:“莱格里斯先生,我只是离开几天,剧院的事,等我回来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