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只停留在很久之前,初得冰碎刀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姜氏弟子都有资格配有姜媱打造的武器,而姜媱也有权利决定自己所铸兵器的归属。姜沅瑾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在姜氏之中并不起眼,也没有什么倚靠。结识姜清和,实属偶然。然而就是这个偶然,让姜沅瑾前半生的人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姜清和带着他去了天慧山姜氏剑庐,并且让他选挑兵器。他一眼便相中了冰碎。冰蓝色的细长刀身,泛着丝丝冷意,就像一个孤傲高贵的冰雪美人,一刹那间,抓住了他的眼球和心魂。
但他并不知道,其实这把刀最初是姜媱给姜清和打造的。因为姜清和的冷月剑断了。
姜媱本是不同意的,但这把刀既然是要给姜清和,而他又同意将其送给姜沅瑾。最后姜媱还是把冰碎亲手交给了他。
那时姜媱脸上的表情与如今几乎一样,冷漠,淡然,疏离,没有一丝悲喜。哪怕如今,他们在这边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做着与她目的相悖的破坏,她依旧如一潭死水,激不起半点波澜。
姜沅瑾紧了紧手中的刀,刃尖上闪过一丝寒芒,十分危险的气息。
“我只是提醒你,”姜媱半边脸被长发遮挡,只半边露出的一只眼睛无所畏惧地与他相视,“天地炉一旦封口,就无法再打开,除非铸熔完成。天地之火能将Jing石玄铁在极快的时间内煅烧融化,他断无生机。”
姜沅瑾闻言不置可否,手腕翻转间,将冰碎往两人面前一横,道:“姜媱,冰碎算是耗费了你不少心血。但你真的知道,它的威力到底如何吗?”
姜媱凝视着这柄极漂亮的长刀,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姜沅瑾笑了笑,收回刀,丢下姜扬黎,绕过姜媱,向着天地炉走去。
“那,不如我们就来看一看吧。”
巨大的响动震彻山野,冲天的烈焰从破裂的炉口汹涌而出。被强行劈开的炉顶碎得四分五裂,残骸中闪着点点冰蓝色的光。
姜媱千年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的眼中映出跳跃而炽热的火光,似是有什么,在她眼中也渐渐燃烧起来,变得温暖、鲜活而热烈。
冰碎断了。断得十分彻底,无法修复。但她一点也不难过。她甚至不为费尽心思开启的天地炉提前被毁坏而恼羞成怒。
她看着姜沅瑾义无反顾毫不犹豫地跃进炉中。紧接着看到沈映凉挣扎着,拖着重伤的身躯,没有一丝犹豫地跟着跳进。
她默立片刻。
随后,恢复了那张无悲无喜的脸庞,带着昏迷不醒的姜扬黎,转身离去。
姜沅瑾很久没有见过殷寂言的本体了。
一块刻画满血红色符咒的玄色巨石。
遥远的最初,一切都未发生。他第一次踏入悬解空谷,冲破层层障碍,首次看清它的庐山真面目。
那时的他远远地瞧着,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击破它,粉碎它,毁灭它。
而如今,他与它近在咫尺。
布满裂缝的石面上插着两柄剑,剑身几乎完全没入。
他的手还未触及,双剑倏然不安分地躁动起来,猛烈地晃动。石身的裂痕愈发得深。
终于,双剑挣脱巨石而出,顷刻间合并,幻化成一道人影。
那人影闪身接住跟随姜沅瑾跳进来的沈映凉,头也不回地冲出炉口。
巨石上,数不清的裂纹,从两个空空的洞眼中延伸。殷红粘稠的ye体从洞中汩汩流出,受到高温的炙烤,很快在石面上结成红色的斑驳。
泪水还未凝成泪珠便在眼眶边蒸发,他的心情,已无法用悲痛来形容。姜沅瑾的手触摸到石面,“嘶”地一声,rou掌被炙烤,血rou模糊,焦黑一片。
但姜沅瑾不想放手。他突然很后悔,为什么在殷寂言来找苍雩的时候自己没有见他一面。在宣府,他躲在暗处默默看着殷寂言的那一晚,竟成永诀。
宿命,这就是宿命啊。
命运安排他们站在对立面,让他们不得不相杀。只有一方的死亡才能换取另一方的生存。
其实一开始,他就清楚地明白。可是事情的发展,是谁都无法预料的,哪怕做了最周密的安排,滴水不漏,也无法阻止意外的发生。
意料之外的感情,却成为彼此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
殷玄佾和宣央央坐在渺无人迹的谷底。两人有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时候是长久地沉默。
蓦然,地面开山裂石一般震动起来,遍野浮动的卐字印竟然开始自行消失。
“又,又怎么了?”宣央央有些惊慌,与旁边的殷玄佾互相搀扶着踉跄起身。
殷玄佾扫了一眼四周,一字字道:“封印,破了。”他向宣央央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我这边,站着不要动,别害怕,也别担心。”
宣央央连连点头,照着他的话,紧张地站在他身边,大气不敢喘。
那是一个让宣央央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场景。
巨大的龙骨拔地而出,盘踞在山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