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狱到了一个靠近市区的,小了很多的监狱,这里大部分关押的都是些轻刑犯人,或许,我在里面,算是罪行比较重的一个了。因为靠近市区,所以看不到满天的星光。
也是在这里,遇到了那个老狱警。
之后的几年,就这样很随意的过了下来,我真没想到可以顺利的熬完七年。
那里没人找我麻烦,可能因为我是重刑犯人,没人敢招惹犯重罪的人吧,总之,我做了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继续画插图、继续自学,虽然不可能再回到大学继续学业,不过,算是自修完了吧,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回头细数这几年,我已经很久没再想起过那个人了,不知道为什么,真的没有再想起过了,一次也没有。
以前做梦的时候还总能梦到他,可是现在,我好久没做过梦了,总是可以一觉睡到天亮。
要不是今天出狱必会路过陆家的总公司,要不是今天要来探望她,或许,我已经忘了那个人了,而他的样子在我脑海中也已经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毕竟,很多年了......
"啊嚏......"吸吸鼻子,蜷在墙角,不知第几次被冻醒之后,我揉揉酸胀的眼睛看看天空,天快亮了,算了,也别再睡了。
这破天气,大半夜的还真冷。
裹裹身上的衣服,我坐了起来。
"啊......啊嚏......"又打了个喷嚏过后,我再一次告诫自己,哪怕是在夏天,以后也不能随随便便再在外面过夜了,蚊子多不说,还特别冷。
靠在大门外的那颗柱子旁,看看紧闭的铁门,再瞧瞧还是星云满布的天空,九点半,似乎还要很久很久。
肚子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唱些什么,可是不敢再吃橙子了--牙酸得要命,喉咙也涩涩的难受,再吸吸鼻子,头有点昏昏的。
感冒了吧,好像。
忽然想起小时候每次一打喷嚏吸鼻子,兰姨就会紧张兮兮的跑过来,摸摸我的脸,蹭蹭我的额头,然后瞪起大大的眼睛揪着我耳朵说:"闲庭又不乖了,又跟阿伟他们一起游泳去了吧。"
我的体质好像从小时候起就不太好,每次在河边一游完泳,回家后准发烧,然后兰姨就会很生气地告诉我不许再去。
可是小孩子哪会记得这么多,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德性,一玩起来早就把大人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所以我每次都会被兰姨抓个正着,一次都没逃掉过。
每当那个时候,兰姨就会把我抱到床上,找出好多床棉被把我裹个严严实实,然后去厨房弄一大碗热热腾腾的糖水给我喝,每次都喝得我出一身汗,然后肚子圆滚滚的老跑厕所。不过这样总是好的很快,从来都不用去医院。
兰姨......
兰姨......
很久都没去看过她了,那里除了我之外没人会打扫,这么多年了,应该长了很多杂草吧,该去清清了。
就这样靠着门前的大理石柱子一点一点看着天空的颜色慢慢变淡,一点一点等待太阳升起,脑袋自动回想起小时候很多很多的事情。不知道村子里的小朋友现在都怎么样了--呵,小朋友,也都差不多三十好几的人了吧。真想回去看看他们,看看那个村子。
会的,我告诉自己,会有机会的。
月色,终于完全掩映在升起的阳光中,暖意重回身体。听到大门开启和陆续多起来的脚步声,我收拾起铺在地上的报纸,整整衣衫,顺便摸了把脸,应该还能见人哈,心里思量着。
一手拿着一个橙子,我迈步走进这里。
凭借之前打听来的消息,我找到了她的主治医生。他带我来到了一间被铁门紧锁的屋子前面,它的四周也都是这样的屋子,只有门的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
定定心神,我知道她就在里面,在这道门后,只要打开,我就可以再一次看到她。
从出生到现在的三十多年里,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见她,也从没想过我会是主动的那一个。
我们之间,于我于她,谁都没有曾主动想见过另一个人,从没有过。
那么今天......
我只不过是想做一个告别。
我只不过是想在离开之前再看她一眼。
不论我曾遭遇过什么,不论我是怎样熬过这些年,也不论我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就像心里曾经想过的那样,在临走之前,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再看一眼把我带到这个世上的人一眼吧。
不会感谢她生下我,但也不会再怨恨了。已经没有意义了,说什么,她都不会再知道了,那么,就把她当以前熟识的人一样,看一眼,做个告别,就这样吧。
有始有终,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交待,不想多年以后,不想当自己白发苍苍的时候再有丝毫遗憾。
门轻轻打开,我深吸一口气,等待门后情景。
整间屋子只有一张床,白色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