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直直刺向我,我被扎得轻轻一颤。虽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可这一次,我却被狠狠地击中,当几个月来被人平等对待过后,忽然的鄙视和凌厉,让我一时招架不住。
我抬头寻找着漫天的身影,我渴望看到他的眼神,温暖的,能抚慰我的眼神,可是,漫天却站在唯一的一扇窗户前面,双目看向远方,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迷惑了。
漫天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把衣服给他穿上吧。"陆夫人再次开口后,接着就有两个人过来要把我从被子中拖出来。
我下意识地反抗,我还完全不知道状况,而且我什么也没穿,我不想在众人面前光裸着身子,像个被人嘲笑的小丑。
"闲庭,没用的,快点穿上衣服,然后乖乖跟他们走。"难得的,她对我说话的语气是平缓的;难得的,她叫出了我的名字,而不是"喂"。
我依然不知所措。
走?
去哪里?
看到我这副样子的陆夫人吃惊的转头看了看一直没有回头的漫天:"漫天,难道你没跟他说?难道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来?"
漫天依然没有说话,没有回头,没有点头,只是静默地看着窗外那株银杉,巍然不动。
"妈妈在问你话,回答我!"她声音里的责备显而易见,高贵的眼睛里蕴含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只是,漫天依然只字不说。
"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话的!"她停顿了一下,继而叹了口气说:算了,对他说不说都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必知道这些。"她暂时放弃了对漫天的责怪,转向我。
"这一次,陆家希望你再帮一个忙。"
"帮忙?"我终于问出了声。
眼前的一切太过诡异,我浑身上下充满了不安的躁动。我害怕极了,真的很害怕,不是陆夫人的眼神,不是漫天的态度,而是对未知事件的猜测,更多的是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恐惧。
我要去哪里,我要帮他们什么忙,我,能帮什么忙?
"没错。你只需要按照我们说得做就好。到时候在法庭上法官问你什么你只管承认就好。其他的会有律师帮你做好铺垫的。"
法官?
律师?
不会是......
"我们已经打点好一切,这一次,最多七年!"
七年?!
她在说什么?
哈哈,她在说什么,最多七年!!!
七年!
七年......
我转头看向漫天,漫天,你听到了么,他们让我再一次入狱,七年!坐七年牢,你听到了么?
为什么你不回头看一眼我呢,为什么你好像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一样的淡定呢,为什么你不说句话呢?
漫天,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依然为了你吗?
我在等待漫天的回答,虽然我什么也没问出口,虽然他根本就没回过一次头,可是我知道他知道我想问什么。
我静静等待,忐忑地、疑惑地、满怀期望地静静等待。
漫天,你为何只字不言?
漫天,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漫天,你说句话好不好,我只想听到你的回答,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又要去坐牢?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可以等漫天的回答,而陆夫人却不会等我的回答。
"快点带他走。"
走?
去哪里?
我转头对上那双明亮而高贵的眼睛。
"你应该知道"的眼神给了我答案。
不,我不去!我不离开这里!心底有个声音狂吼着冲向我的大脑--我不能离开这里!
虽然我在这里除了伤害之外什么也得不到,但是我不能走,如果我跟他们走了我就完了,真的完了,恐怕我永远都不可能再活着出来!
我迅速向后挪动身子,明显地拒绝着。
只是不会有人在乎我是否愿意,我的拒绝带来的是更强硬的按压和拉扯。
我死命挣脱着,我的胳膊露在了外面,我的胸膛露在了外面,我的全身都露在了外面,可是,我已经顾不得自己赤裸全身的耻辱。哈,我还能有什么耻辱,他们把我从巴西一路带回香港甚至连一件衣服都不给我穿的时候,我身为一个人的尊严又向谁去计较。
我大声叫喊着,我拼命抗拒着,我不要再去坐牢!这一生,我都不会再踏进那个黑暗的地方一步!这一次,不管为了谁,不管是不是漫天的意思,我都不要再去!
恰在此时,其中一人手一滑被我赶忙逮住机会迅速挣脱。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踹开另一个人的钳制,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跌到床下。
我趴在地板上,匍匐着来到漫天的脚边,抬头仰望着漫天英挺的侧脸,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陆漫天,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