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着了。站起身来将童晋也扶起,景暮夕道:“回房歇着吧,我叫人来给你伤口换药。”
“不用不用,”童晋借机倚在景暮夕身上,“小景关心我,我就不疼了。”
“你这人……”见他这般,景暮夕有些想笑,可还是忍住了,之前心里的窒闷此时却没有了,“老大不小,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也不怕宫锦见了笑话你。”
“我是他师父,他怎敢笑我?”童晋伸手揽住景暮夕的腰,“小景,明日一早你陪我一起去瞧瞧莫兄,可好?”无论他在意不在意,自己总不能做出会让他误会的事。
景暮夕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转而又不明白自己在逃避什么,迟疑了片刻,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二日见了莫与之,童晋立时后悔了自己昨日的决定——这不是请着景暮夕来误会么……
莫与之醒来后,童晋询问他何故受此重创。面色惨白,唇无血色的莫与之双目眨也不眨地望着童晋,良久,才似下定决心般地道出了此事的起末。
原来那日在融火宫亲眼见了童晋受伤,莫与之就一直悬着颗心,正自没有主意的时候,居然就传来了童晋毒发身亡的消息。莫与之再也坐不住,心想就算师父怪罪,自己也一定要去探个真假,说那个无所不能的大教主就这么死了,他是如何也不信的。
才刚打开房门就见陈德引众弟子来了,见莫与之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陈德如看陌生人一般上下打量了他片刻,沉声道:“与之,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师父……”莫与之一时心虚,声音也打着颤,“徒儿……”
陈德见他吞吞吐吐地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不耐道:“没什么事就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跟为师回师门去吧。”
莫与之到底心性纯善,不愿欺瞒恩师,“师父,徒儿……徒儿想先去灵教分坛一趟……”
“童晋已死,你还去做什么?”陈德的语气中已透着不悦。
“徒儿觉着,”莫与之低下头去,声音放轻,“童晋不似大jian大恶之人……”
“混账!”陈德怒吼一声,“他杀了你大师兄,你现在还记挂着仇人?童晋那魔头喜好男人,自己也算生得一副好面皮,你莫不是也被他迷了心魂!”
莫与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徒儿没有!徒儿只是说童晋的为人,他……他在那地下密室,也曾救了师父和众师兄弟的性命啊。”
“他有好心救人?”陈德冷哼,“他那是为了救他那个不要脸的景家三公子,为了救他自己!”
莫与之没有与他继续争执这个问题,却仍旧不肯妥协,“请师父准徒儿走这一遭。”
“你……”陈德给他气得不轻,“为师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可是铁了心非去不可?”
莫与之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好,”陈德狠声道,“从今往后,你再不是我金鼎堡的弟子!”
陈德这是要逐他出师门了,莫与之猛然抬起头来,眼中含泪,“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陈德待他好,莫与之心中自是省得。可一想到如今童晋生死未卜,自己若不去或许这一生便再也见不到他了,心中就会莫名生出一种恐惧来。踌躇良久,莫与之终是狠下了心,咚咚咚朝陈德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大恩大德,徒儿此生无以为报,若得来世,徒儿甘愿做牛做马,以报此生师恩。”语毕,起身缓缓向外走去。
“慢着,”陈德唤住他,“用不着等到来世,你今生便还来吧。”话音未落,双手已擒住莫与之双臂,内力透掌而入,生生废去了莫与之一身功力。
莫与之全身剧痛,冷汗不断,心中却轻松了不少。待得陈德与众弟子尽皆离去,莫与之才撑着一副重伤脱力的身子,跌跌撞撞地下了惊鸿山,一路寻到了浚阳分坛。
莫与之说得并不如何详细,可事情的因果和他对自己的这番心意,童晋已是再清楚不过了。偷眼去瞧景暮夕,看不出他神情有什么不对,童晋直暗骂自己明明昨日也隐约猜到个中缘由,今日还偏生要拉着景暮夕来,可不是自找麻烦么。心中终是愧对莫与之,童晋微笑着安慰他,“莫兄,你先好生养着身子,莫要多想了。这事是我童晋欠你一份人情,莫兄若是不嫌弃,可好好想一想是否愿意入我灵教。”纵然会引起误会,莫与之也终是因为自己而被逐出师门废去武功,若连自己也要他另寻去处,那可太过不该。
莫与之想说这本是自己甘愿,童晋不必觉着欠自己什么,可当着旁人的面,这话终究不好说出口。一想到能够一直伴他左右,莫与之觉得,受些伤痛也算不上什么了,微微一笑道:“我会好好想想。”
带着七分病态的莫与之这般笑起来,尤其惹人心疼,景暮夕心下沉闷,低声道:“不打扰莫公子休息了。”说着,便走出房间。他对童晋情重如此,景暮夕自问弗如,换做自己是童晋,只怕也是要喜欢那样的人的。
见景暮夕这般,童晋心下一动,说不定,这倒是上天送给自己的一次机会……童晋心中暗笑,果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