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五点教职员工开会,你来五楼阶梯教室后面的仓库等我。”
姜年想说他下了课还要去打工,即使他不做牛郎生意,也需要在别处打工,每天时间都被安排满了,起早贪黑,常常忙到后半夜。
走到楼下看见王媞媞了,她大概刚吃完饭回来,跟几个人说说笑笑往这边走过来。姜年站在回收站那看她,她也远远瞧见姜年,故意放慢脚步,等周围人都上楼了,她才走过去在日光底下看他。
但真下了课跟着姜年出去的可没几个,等他走到行政部办公室门口了才发现里头站了一屋子人,有学生也有导员,还有几个看上去像大妈的行政人员,跟班的都只能挤在门口凑眼睛往里寻,寻半天寻不到美女,只能推姜年敲门示意。
“真生气?”
领导挂断电话回头就拍桌子吼,废物!一群废物啊!能不能睁大你们的狗眼睛好好瞧瞧,这人他妈到底是谁?!
据说金主是个神秘人,自己不出头,一直是派人来交接,但隔了两天,金主来电投诉了,把领导骂得面子都挂不住,一张脸赔笑赔得硬生生折出法令纹来,说是问题就出在拍回来的照片上,可是照片照得那么完美,能出什么问题?
上门的材料,抓拍起来更是容易,咔嚓咔嚓几张照片便把这场景完完整整复印出来,前后按顺排序翻动,动作连贯起来,像电影似的有了情节——高清,精准,谁是谁,车子号码牌,位置,角度……一切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他伸出另一只手,那只裹着纱布的手,伸进窗里勾住了她的脖子,低头,降服,人卑微到阴影里,只能吻她。
有学生出没这里实在太正常不过,屋里没理他的,姜年只好进去,站在办公室中央环顾,旁边还有个老师问他手怎么回事,他说是不小心划破的。
姜年完全没注意到,他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整理衣衫裤子,摸摸后脖颈全是汗,却是粉脂味的,终于透了气,凉下来,胸口仍存热浪,也不知是因为车子里的哄热,还是因为刚刚那车内的酣战,脸色赤红,膝盖发软,刚往前走,又听见车里娇声轻起,忍不住走回去,看车窗大开,里面的人正拢头发。
王媞媞笑着说的,语气听起来也轻松,人来人往的路上,没人起疑。
听见这话的人都惊诧,包括姜年本人,一个哑巴,手又残,他能帮她干什么?
王媞媞先上了车,姜年跟在后头,走到她车跟前,也不上车,只在她车窗外立住了。
“来来,过来几个人,帮把这些垃圾扔了。”
那时候,他正把她挤在后座上,腿挤腿,两个人都伸不开,但越逼仄
只好降下车窗,王媞媞抬起眼睛,香烟攥在她手里,烟直直成线,又在半空抖到扭曲。
可王媞媞才懒得说,更准确说她也没想好,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她向来不顾忌他人言语,甩甩头发就走。
是谁?能是谁?对比照片仔仔细细看,好像果然是……错了。
“来,你跟我来。”她勾勾手,回头往学校门口走,姜年皱眉,抿嘴,倔强不情愿,但脚却最诚实,还是要跟她走。
与郎(25)
但这一幕要是落在了专业人士的眼睛里,简直是送
二人对视,互不相让,王媞媞气笑了:“你又不上车,又不让我开车,你到底想怎样?”
人走得潇洒,教室里学生们可炸了锅,都开始对着姜年打趣揶揄,更有人提出帮忙,一哄而起:“对呀对呀,干活咱都去,也见识见识科大的行政部!”
“我让你给我干活,给他们干什么啊!”
他眉毛底下的眼睛在背光里更黑幽,下巴绷得紧,即使有千言万语,他也说不出一个字。
二人一前一后走,像压根不认识似的,直到她引他走到学校另一侧的停车场。
如果隔远了看,大概就是一个年轻男学生把脑袋伸进一辆小轿车里,再走近了看,才能隐约看出那人动作暧昧,像是搂着车里的人亲嘴。
姜年揣兜,低头看脚尖。
跟了几天终于有了这个重大突破当然要忙着交差,这一摞宝贵文件得交回总部,还要由负责这案子的领导递到金主手里。
继续学院的人好多都入社会好多年,说话处世尽透世故,比比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没发动车子,他也没什么表示,两个人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闷到无声,空气凝结。
有个老师叫姜年过去,门口的那几个一看是真要干活也都吓跑了,姜年只好走过去帮着把堆在地上的一堆废纸捡起来,实实在在出力气,抱着一团垃圾出门。
可是他说不出,也不想说,尤其对着王媞媞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只想捞她的脸庞去吻,吻不够似的,好像只有结结实实地吞进肚子里才算好,她抬眼,说话,一颦一笑间,全都似有隐喻,暗暗提示刚才在车内的场景——
“那我走了。”王媞媞发动车子,姜年又伸出胳膊撑住车窗框,好像他这样车子就不敢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