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在黑暗中坠落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在一无所知的古墓中坠入机关,除了死亡之外,没有别的可选项。
这样的事情我看过太多了,我的手下,我的敌人,甚至我的好兄弟,都曾经在我的眼前被前人所修筑的机关吞噬,只不过现在轮到了我而已。
我甚至没有发出惨叫,心里也没有觉得绝望,只是在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
我要死了。
从没想过当死亡濒临时,我的内心会是这样的想法。
他们在上面是怎么做的呢?有没有试图来拉我一把,闷油瓶有没有听到我的叫声想回头?还是这个狗脸触发的机关也让其他人落入了陷阱?
这些想法都从我的脑海中一闪而逝,但随着坠落很快从思绪里消失,我最后的感觉是后背猛烈的撞击,然后是剧痛,然后所有神智离我而去。
……
“小三爷,小三爷?”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
“潘子,别吵。”我迷迷糊糊的说道,“让我再睡一会儿,怪累的。”
“小三爷,你认错人了。”那个声音说道,“而且这个地方不能睡觉的。”
……
灵魂归位。
说话的人不是潘子,那个声音甚至一点都不像潘子。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在痛。
也许是摔的神志不清了,也许只是小三爷这个称呼,在我脑海中的印象太深了,某一瞬间,我产生了我还在二十年前,还是个毛头小子的错觉。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我睁开眼睛,眼前是冰冷的墓xue,嘴里全是血腥味,我躺在石板地上,我的面前有一点莹莹的亮光,我眯起眼睛,看清楚那是手电光。我的眼前站着一个人。
眼镜摔碎了,我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阮淇。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问道,感觉自己头疼了起来。
“我在这儿的原因,和小三爷在这儿的原因,只怕是没什么区别。”阮淇苦笑了一下,在我的身边坐下。
“你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我问道。
“恐怕是这样。”阮淇说道。
“那为什么我摔成了猪头你看起来却没什么事情?”我问道。
“首先我也只是看起来没什么事情而已。”阮淇笑了一下,挽起自己的袖子,在他的手臂上,我看到了深深的淤青和划痕。
接着,他把手电往上照,我才发现这间墓室也不是很高,应该说,只是我跌落下来的那个地方比较高而已。当然,现在上面的天花板已经封死,就算不是很高,也不可能爬回去了。
“掉下来的只有我们两个吗?”我问道。
“是的。”阮淇说道,“也有可能,他们掉在了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刚刚我掉下来之后发生了什么?”我问道。
“最开始是你掉下来,他们想来拉你,但是你嗖的一下就不见了,根本来不及出手,花爷想跟着你跳下来都没来得及。然后我脚底下的砖也一下子不见了,我也跟着掉了下来,而且我掉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你躺在这儿,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前朝的尸体,结果发现是你,我特别怕你摔死了,好在并没有。”
“虽然没摔死,但是也差不多了。”我说道。
这个时候我坐起了身,就感觉血从鼻子里、耳朵里和嘴里渗出来,毫无疑问我的脸也摔肿了,我不用摸都能感觉额头那里有一个大包。
“死和没死,还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阮淇淡淡的笑了笑,只是在他笑的时候,同样也有血从他的嘴角渗出来。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超脱的想法。”我说道。
“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一个单纯的珠宝店老板而已,是小三爷你一直都看低我了。”阮淇道。
说着,他走到我的身边坐下:“小三爷,现在还没法确定你是不是骨折了,而且你的身体应该也有些麻痹,没法很好的判断自己的状况,所以先不要着急站起来。”
“我知道。”我说道,“看来咱们这次能不能出去,主要得靠你了。”
“那我会努力不让你失望的。”阮淇道,“对了,我有个问题,小三爷你刚才念叨的那个名字,潘子,是谁?”
他突如其来的提到潘子,让我的心里一阵刺痛。
刚刚叫出“潘子”的时候,我好歹还神志不清,没有太深的感觉,后来慢慢清醒时,已经感觉不是滋味了,可是阮淇又提起,时移世易,物是人非,也就格外的惆怅。
“是我以前的一个伙计,应该说是我的大哥一类的人物。”我说道。
“也就是之前吴家三爷的伙计吗?”阮淇道。
我点了点头,不想再多说。
潘子这个人,留在我的记忆里已经足够了,可以去缅怀他,但是他的事情,我不想跟无关的人一起分享,也不想重温那段离别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