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笑得有些超乎燕追性格的邪肆，由人形渐渐变回脑袋的模样。
他像是代表着燕追本体意识，又像是代表自己讥笑地说道：“魅惑流于表面，相较于她来说，你也就是个不入流的角色。”
“怎么可能！念头怎么会受本体意识Cao纵！”
女人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地朝那道杀念跑过去。
燕追也不愿浪费时间，真身横在她面前，像拎着一只小鸡仔一样让其毫无还手之力。
“你的前辈们可能也没机会告诉过你，什么修为的修士，能与万千念头融为一体。”
“你，难道是……”
燕追没有去听她的猜测。
意识海裂开了一条缝隙，他随意地将其扔了出去。
“好了，就剩两个……”
燕追仔细想着心魔最后冲向杀念的举动，暗道心魔的诡诈，径直向那道瑟瑟发抖的身影走过去。
一缕惊人的杀意从一侧破空而来，燕追侧身躲了过去。
猝不及防被斩去的一缕发丝飘在空中，燕追看了一眼，眼眸隐约闪烁了一下毫光，那缕头发就生生燃烧了起来。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近似于檀香的味道。
冷漠杀念拦在他和寻欢中间，看那姿态，竟然有隐隐的守护之意。
“有趣，念头居然会护主？”
燕追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从一开始这个念头不受意识体的引诱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这个女人身上果然有不少秘密。
杀意手中出现了一道血色长剑，毫不犹豫地向他袭来。
燕追不慌不忙地躲了开去，之前在空气中燃烧的发丝竟然变成了一道道火链子，轻巧地将杀念捆缚住。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自有你的主人去收拾。”
他如同复刻一般将杀念扔回寻欢的意识海，步子从容地走到白衣寻欢面前。
此时的寻欢眼中含泪，狼狈地在地上挣扎着想爬离他，但他步步紧逼根本躲不开，她崩溃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哭泣。
“求求你……放过我……”
燕追心中掠过一丝陌生的情绪，伸手将她杂乱垂下的发丝往耳后别去。
“见多了你胆大妄为的模样，此时可怜兮兮的，倒是有些不习惯。”
他说的不算温柔，只是有些复杂。
他看到她，应该是从进入秘境就开始了的。
长得可以的人修，分魂莫名其妙认的主人。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也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固定印象，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鲜活。
从容的，慵懒的，义气的，俏皮的，放纵的……
她一直活的很自我，却不招人厌烦。
燕追没有表情的脸突然有几分奇怪，对自己脑海里钻出“这个女人不讨厌”的想法感到有些惊悚。
他一定是受到了小白的影响！
他这样对自己说着，将自己的额头贴到寻欢的额头上。
儿时对“娘亲”的偏心，她会哭。
去偷东西被别人打了一顿，她也哭。
卖入玉金楼后担心未来的命运，她憋着眼泪不敢哭。
拜入天寻宗后被实力不如她的修二代用符篆打败，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轻生的前身，是软弱。
看不出来她曾经还是个爱哭鬼。
但记忆不知从什么时候，她已经不再哭泣了。
当她被敬爱的师尊出卖献给魔君时，她想尽一切方法逃跑，想当一个独立强大的女修。
当五子魔君废了她一身道基，将她炼制成炉鼎时，她撺掇魔君弟子造反，想保住自己的清白。
当Yin山老魔掳走她并破了她的身子时，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绝望。
当她沦落为修真界价格高昂的“玩物”被欲望掌控身体求死不能的时候，她想报复。
当她得知自己的身世却先后被生生父母放弃，被一直庇佑的妹妹打落尘埃时，她第一次有了轻生的念头。
混乱的记忆让燕追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触动。
他好像一切都顺风顺水。
极品的天赋，强势的气运，忠诚的下属。
他从未从神坛跌落过，所以才异常执拗，为了自己想要的肆意妄为，到处结仇。
才那么在意人生中那短短的几年空白，将找回记忆当做头等大事。
有了缺憾，他就是不爽。
而她，好像一切都在与她为敌。
换做他人，早就死了千八百次，抑或是崩溃了无数次。
“醒醒，寻欢。”
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忽然觉得异常的顺口。
少女颤抖着身子，开始不再躲闪他的目光，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说：“你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燕追觉得她专注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自在，随口安抚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