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晋江笑了,他一点头,他的声音轻了下去:“我一直记得秦先生的一双眼,这真是十分好看的一双眼睛,凭着这双眼,才认出了小秦先生。”
秦步川摸摸自己眼睛,没想到有人能再见过凌熙然后还注意到他秦步川长得也不赖。
阮晋江这时却起了身,他一弓腰:“非常感谢小秦先生曾救我一命。”
秦步川赶紧也站起来,阮晋江直了身板,他看着秦步川,脸上的笑都落了下去,严肃道:“凌先生和小秦先生我都很喜欢,希望您两位早日和好,我这就回去了,静候两位佳音。”
说罢,阮晋江拄着拐杖自顾自的就往外走了,秦步川看着,因为身心劳累坐回了沙发上,摆摆手:“那我就不送您啦。”
等阮晋江这一走,秦步川缩在沙发两眼一闭,本想小憩一会儿,也不知不觉入了梦,竟是睡着了。
一觉梦醒,天色大暗,他睁了眼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前方什么也没有,是空荡荡的没有人的家。
做的梦是什么样的梦,其实也是记不清,只记得梦里人是齐全的,大哥在,大嫂在,然哥儿在,连nainai也在,梦里他被他爱的这些人围在一起,乖乖也会爬了,四肢着地的爬到他怀里。
梦里是团圆,是欢聚,梦里是快乐的,睁开眼梦醒,秦步川看着这房子。
平日里也没觉得房子大,更没觉得房子是空荡荡的,嫂子经常会买些花瓶还有花带回家,偶尔还会买个小雕塑摆在客厅。
那时大哥也在,不是严肃着脸训他就是和嫂子腻在一起,他只觉得房子满当当的,大嫂买的东西都要堆到杂物间中。
如今才知道,满当当的不是东西,满当当的是人的气息。
大哥没了,大嫂走了,秦步川看着四周,他眼角向下一耷拉,难受的要命,双手一摊脸埋了进去,过了会儿nai妈抱着乖乖下来,秦步川才把脸抬了起来。
他张开手把乖乖抱进怀中,低下头,他的眼睛是红的,他看着乖乖,心想这可怎么办啊,乖乖的爸妈都是好爸妈,所以乖乖应该在这么一对儿好爸妈的照顾下长大。
但现在,秦步川很难不悲观,他看着乖乖:“乖乖——怎么办啊?你爸妈都没了,咱家现在只剩你和我了,可我哪会照顾孩子呀!”
乖乖睁开眼,一双水润黑亮的大眼睛看着秦步川,他“呀”了一声,小嘴咧得露出没牙的粉色牙床,咿咿呀呀的笑了起来。
秦步川看着,将自己的脸埋进了乖乖的襁褓里,他鼻子发酸眼睛发热,但是哭不出来。
心中明明难受的快要喘不过气了,但眼泪一滴都没有。
想了想,便是明白了,原来是难过到了极点,人就已经没有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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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熙然这次觉得自己被伤透了心,连晚上睡觉都要咬牙切齿一番。
他刚开始想不明白,他喜欢秦步川,他想和这个人过一辈子,那这个人不就该如他所想般这样同样的想吗?
就算没有这样想过,当他告诉他,这人不也该欢天喜地的接着吗?
凌熙然不明白,因此彻夜难眠,彻夜的想来想去,最终也还是想明白了。
这世间的人太多,每个人的一颗心都是不一样的,他遇见的一万个人都喜欢他捧着他,可是谁也不能保证第一万零一个人——和前一万个人是一样的。
川哥儿是他的独一无二,也是这第一万零一个。
他是他的挚友,他的爱人,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
而他是他的兄长,他的玩伴,他的情人——但他偏偏不是他的独一无二。
秦步川心里只要是他爱的人,那就众生平等,他心中有他的大哥,他的嫂子,他的侄子,也有他凌熙然,可凌熙然与这些人也是一般无二,被他平等的爱着。
凌熙然咬着牙,盖着被子一口气坐直了身子,黑暗中他感觉自己十分的愤怒,恨不得把这个不乖的孩子绑在身边。
从此川哥儿除了他,谁也看不到,谁也不会看到川哥儿,一辈子,就这样两个人只有彼此的过完。
凌熙然想,挺好的。
但是他做不出来,真做出来了,那就是真的要失去这个孩子了。
凌熙然头痛欲裂,坐在床上嘴里“呜呜呜”的乱叫,像是呜咽,像是嚎哭,但眼中无泪,是小孩子一样的心里难受的乱喊乱叫。
凌熙然想,不如不喜欢川哥儿了,不喜欢了,也就不难受了。
这样想,想的迷迷糊糊,最后又倒回床上含着这股难受睡过去了。
凌熙然第二日,昨晚这般的想不开自然是很难在一大早醒来。偏偏家里的老管家急匆匆的不管不顾的敲了门。
凌熙然硬是被不断的敲门声吵醒了。他乱着一头墨黑的头发,赤着脚睡眼朦胧的走到门边。
开了门,心情不好脸上表情也不好,老管家却不敢怠慢,老管家扬着手上的纸:“少爷!从欧洲那边来的电报!加急的呀!”
凌熙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