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川才见眼前这小男孩伸手接了他的赏钱。
这孩子接的时候,头也不抬,始终是微微低着头只让人看到个发顶和一个尖俏的下巴,秦步川因为太无所事事,就开口问:“狗?这是什么?这是人名字?”
阮晋江也是无聊,中年男人摆完盘子要带着小男孩退下,他开口拦了,指着那个小男孩回了秦步川,语气也是饶有兴趣:“这孩子的来历也很有意思——她是喝狗nai的长大的,是个无名无姓的弃婴,养她的人是个目不识丁的老太婆,从小就叫她狗,等这孩子来我这里做事,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就只说狗,所以大家也就默认她的名字是狗了。”
冯丽丽第一个捂着嘴:“这名字……真难能做人名呢!”
冯丽丽这样说,语气既轻蔑又不可思议,也带着些让人很不舒服的同情。
阮晋江哈哈一笑:“是啊,一个女孩子叫狗,这名字真是太不合适了!”
这话一出,举座静了一瞬,秦步川口中的半块寿司来不及嚼,嘎叽一下吞了下去,噎得他端着杯清酒一口气倒进了喉咙中,这才把那半块寿司咽下去。
阮晋江已经让那狗女孩抬了头,这小姑娘就默不作声的抬了头,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年龄,削瘦的身子削瘦的脸,俩眼睛到是清凌凌的一双大眼,一头齐耳短发——男孩那种的短发,配着还没发育的身子到是真像个小子。
阮晋江见诸人都来了兴趣,他说话,也有些醉意,这点醉意让他放浪了,平日里总是敛住的温和露出了点幸灾乐祸般的冷漠,,他道:“连叔,这孩子的来历给大家讲讲,也是件趣事呢。”
连叔看了眼那叫狗的小姑娘,秦步川心思一动,他道:“别讲了,有什么意思——”
马向卓和冯丽丽已经催促道:“人还能被狗喂大,这可真够稀奇了。”
连叔便开口,这事要追究到十二年前一个夜晚,胡同巷子里有个孤寡老太太养了只大黄狗,大黄狗下了一窝崽,没一周就被老太太全卖了。
大黄狗在老太太家中也是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时时要靠自己出门觅食。大黄狗在老太太那小院子里是有个纸箱子的狗窝,等老太太发现狗窝里平白出现了个女婴,也说不准是什么时候被这狗叼回来的。
老太太本是吓了一跳,以为这狗偷了人家孩子,把这女婴抱出来,才发现有半张脏得不成样的纸,模模糊糊看着,写的是女婴出生日期以及家中无力抚养,只这几个字就让人知道原来是个弃婴。
老太太这人呢,实在称不上好人,觉得自己活得已经非常穷苦,自是没有打算抚养女婴的好心,准备把这小婴儿放街边谁喜欢谁捡走。
谁知道大黄狗十分有母姓,又涨着nai,老太太把婴儿丢了,它便不声不响的再捡回来,自己在窝中偷偷摸摸的养,用自己的狗nai也是拉拉扯扯的把这孩子养活了。
等开了春,老太太从隔隔隔壁的一处暗娼那里得了启发,也肯有一顿没一顿的喂这小女孩一口窝窝头,等着她长大卖了出去她也好赚一笔人头钱。
但后来,没人知道她为什么没赚到这笔钱,只知道狗女的狗娘,听狗女说,在她七岁也可能是六岁时死了,狗女兽性直觉般的厌恶那老太太,就抱着狗娘最后一次生的一只狗兄弟流浪了街头成了个乞儿。
狗女大概因为不是人养大的,与其他乞儿争夺地盘就很有兽性,格外的凶狠。加上狗兄弟的不知名的亲爹估计是条大狼狗,狗兄弟也长得体型颇为高大。
狗女与狗兄弟双剑合璧成了乞儿中很出名的一位,因为出了名被一个日本人相中带回了家,兜兜转转又经了几道手,现在是连叔的徒弟——连叔是做什么的,连叔只说自己是个伤了腿的上不了战场的兵,现在给人做佣人。
连叔现在跟了阮先生,狗女也就跟了阮先生,她这番来历,阮晋江听了也是要说上一句传奇。
冯丽丽听完,叹了声气,摸出五块钱塞给这狗女:“这钱你拿着买朵花戴,女孩子家的,也不能总像个假小子一样。”
狗女等连叔点了头,才接了,接了后,并不道谢也没有笑脸,只是全程的面无表情的沉默,看着并不讨人喜欢。
马向卓则啧啧几声,转头找凌熙然,因为狗女的身世是个堪比志怪话本的故事,就揪着这女孩目前短暂的人生说几句话,几句话中同情没有,只是笑嘻嘻的说这也能活下来,换成他,他估计早就受不了一头跳江里了。
秦步川听得,心想你咋不赶紧跳,跳了一了百了也是人间少了一祸害。
包厢内众人绕着这狗养大的女孩或笑或感慨的说了一遍话,便也对她没了什么意思,阮晋江这才挥手让连叔带着全程沉默的狗女孩下去。
秦步川清酒配寿司,艺ji的舞和三线太过于寡淡,他自我想到,我这个俗人可欣赏不了,还是白俄女郎的舞更好看,心中偷偷地想,下次要瞒着凌熙然和秦步轩,他一定得找个机会再去趟马向卓的俱乐部,把那白俄女郎的舞看全了才行。
清酒喝着没有威士忌劲头大,秦步川当成了果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