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了。
春日里踏青这事,须得携一壶美酒,与二三故友作伴,一路上yin诗作对,走累了随意找一处地方歇了,照流觞曲水的法子饮酒,若有奇遇,一同入山访美才有趣。赵家郎君是极静的性子,又不好杯中之物,于是自己一个人带了一壶水,几块干粮,往别院前小山走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累了歇一会,渴了喝口水。入耳的是鸟语莺啼,眼见的是青山绿林,好不惬意。赵家郎沿着小溪逆流而上,一路上遇见几个砍柴的樵夫,捕鱼的渔女,停了下来颔首致意,交谈了几句。走到晌午的时候听见山顶寺庙钟声,自己还在半山腰上,揣度着今日肯定不能往返,便打定主意往回走,兴尽而返,也不觉得遗憾。
走在下山的路上,一个剃了光头的小和尚肩上挑着两个空水桶飞一般地沿着石阶往山顶方向跑。赵家郎君看见,笑着打趣道:“小师傅,可得快些,不然赶不上午饭了,小心脚下!”
那小和尚头也不回,轻快地“哎”了一声,没几个鹞跃,就消失在视野中。
赵家郎君沿着石阶往下走,只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沿着石阶往上走,见了赵家郎君,顿住脚步,仔细端详起来。
赵家郎君也停下脚步,任他打量,笑着问:“怎么,道长也是上山化顿斋饭的?”
却见那道人板了面孔,认真地说:“施主,你满面妖气,最近可有遇上什么怪事?”
赵家郎君敛了笑容,冷冷道:“怎么是妖气,不是鬼气?”
那道人却不管赵家郎君说了什么,径自说:“施主你印堂发黑,不日将有血光之灾。”
赵家郎挑了眉,顺着问:“哦?有什么法子可以化解?”
道士说:“贫道就可化解。只要来道观让贫道为施主作法三天,即可化解。”
赵家郎袖了手,吐了四个字:“茅山道士。”
道人疑惑道:“施主怎么知道贫道的师承?贫道正是茅山门下第七代传人。”
赵家郎却不想再听了,只是点头:“劳道长费心了。”径自往下走。
道人见赵家郎快走远了,才反应过来,敢情这位施主压根不信,于是大声喊:“施主,贫道就在离此处不远的白云观里打醮,施主有事可以来找……”离得远,也不知道赵家郎听到还是没听到,应还是没应,不多时,便不见了人影。
赵家郎好好地去踏青,却沾了一身晦气回来,心里好生不快。回到别院赶紧冲了个澡,洗了洗尘土,晚间翻了几章《易》才作罢。
一连几日天气晴好又没有没眼见的Jing怪打扰,赵家郎看着明媚的暖阳,有意将书阁的书籍搬出来晒。
等到亭子上摆满了摊开来晒的书册后,赵家郎也累得够呛,倚在雕花的柱子旁歇了会。看着满目的书籍,一时兴起,索性随手挑了一本,一看是《徐霞客游记》,找了一处树荫,盘腿坐下,就着稀疏跳跃的日光翻着看。
看了一会子,午间的日头熏得他头脑发昏,于是随手将手上的书扔在一旁,走到草地空旷处找了一处绿草茵盛、平整洁净的地,慢慢地躺下来,用手遮住了半边的阳光,就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赵家郎君恍惚感觉有人在晃他,边晃边唤他的小字,“如磨,醒醒。如磨醒醒!”声音好生熟悉。
赵家郎君慢慢地睁开眼,跪坐在他身旁的是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在刺眼的阳光的照射下,正衬出这人雪白的脸,靛青的头,用一根黑檀木簪束发,一双似笑非笑含情目,身着白色长衫,一根大红的穗子在草丛中若隐若现,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模样。
赵家郎君坐了起来,不敢置信地呢喃一句:“微微?”又伸手向眼前儿郎的脸上碰了一碰,旋即缩了回来,是实体。
赵家郎君愣愣地看了一会子,一时觉得阳光太刺眼,刺得眼前的人影模糊不清了。又似乎是下雨了,一摸脸上全是水。
那人见他眼里氤氲冒出雾气,化作一颗颗晶莹的水珠从眼角滑落,一时想伸手接过,又怕惊了他。心里诧异地想:“他竟哭了?他竟哭了!”
此刻柔和的日光洒在林间,洒在两人的身上,带出昏黄的Yin影。不远处传来阵阵鸟语蝉鸣,微风吹来树叶“唰唰”作响,四处静谧。这样一个春日的午后,美好得像梦境。
赵家郎君不知想到什么,收了脸上悲伤神情,闭了闭化作流泪泉的双眼,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水渍,抬头望了一眼尚在的日头,慢条斯理地对眼前人说:“能在日光下行走,看来不是鬼。书上说,山魈常在入山时节夜里叩门求些瓜果,没有像你这样盘踞在院子里的,看来也不是山魈。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声音平稳,说到最后一句,声音严厉得吓人,面上也褪去了喜色,换上冰冷神情。
那人听到赵家郎这样说,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下去,顿时僵掉,面色不愉且疑惑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赵家郎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也不说话,径自回身收拾书籍去了。
那人见到赵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