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信任,因此无论接触何人何物都会留一个心眼,控心之力并不单单为Cao纵他人内心,还有读心这一无需他触碰他人便可的天性。
正因读心,他知道死去的陌魏是起尸人心中过不去的劫,陌岐自认为心中有愧,自然不会让他人绕了陌魏的清净。
果不其然,陌岐犹豫了。
半晌,陌岐像是破罐子破摔般移开视线,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放开陌魏,我带路便是。”
云崇裕在一旁百感交集,这才几个月?他不过与秦琅睿分开了几个月,怎么原来不过是个有些小脾气的秦琅睿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这幅德行?
看来以后不能让他与齐轲走得太近了。
秦琅睿给他使了个眼神,云崇裕为陌岐松绑,上前将他抓起来,陌岐不忍地望着黑狗背上的尸身,掸去长袍之上落下的石砾与灰尘,整理好心情,换上与陌魏像似的神情,环起双手走到众人面前。
“一会千万不要在人前唤我为陌岐,守城之死无人得知,若是这消息不胫而走,恐会引起大乱。”陌岐正色道,拾起陌魏手中紧紧攥着的折扇。
这是他与陌魏走向殊途之前的赠礼,就连扇面之上的雪梅双鹤图也是由他亲手拓印上去的,原本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赠礼,竟未想到陌魏当成宝贝一直留在身边……
正因如此,他才会决定出手相助。
秦琅睿去了结界,眼前韶光流转,市井气息冉冉升起,和煦的阳光洒在并不算开阔的石板路上,人们仿佛对他们熟视无睹,一切都一如往常、有条不紊地行进着,暂未发病的人们有说有笑地自身旁走过,嬉闹的小孩撞上云崇裕的腿,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抓着袖子向前奔去。
陌岐冷静地向前走去,一众人紧随其后。
“大黑,刚才我学你学的像不像?”秦琅睿与云崇裕并排而行,他满怀期待地扯扯云崇裕的衣袖,乌黑的双眸暗含秋波,唇角带着浅浅笑意。
“学我?”云崇裕挑眉,“你倒是说说,我何时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你还是王爷时没少这样说过,难怪人家说你是冷血无情平王呢,你竟然一点也没意识到?”秦琅睿大张着嘴,痛心疾首地摇摇头。
云崇裕轻咳一声,借用一手掩去他微微泛红的脸颊:“那时是情势所迫,你就别钻牛角尖了。”
秦琅睿心情大好,知道云崇裕性格温驯,即使云崇裕本人并无察觉,他总是有无尽的温柔面对自己,而对于他人态度不仅强硬,甚至是有些冷酷,当年他废掉谢潇一身法力,于修士而言,这已经是最残忍的惩罚了。
“突然又像是从前那样,我负责净化,你负责保护我。”秦琅睿望着远处环绕着的群山,“有你在身边,我安心不少。”
这些日子他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虽然有齐轲全力相护,但他一颗心总是吊在空中的,直到他辗转回到云崇裕身边,他才像是一个迷途的旅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明星。
他果然离不开云崇裕。
云崇裕悄无声息地握住他的手,两人相伴而行,他低声说:“不会再有下次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你一人以身涉险,相信我。”
“我何时不信你了?”秦琅睿咯咯笑出声。
你答应我的皆已实现,我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你?
“你们两个……真是无时不刻都在谈情说爱啊?”迟迁黑着脸转过头,“我倒是从未想到少族长竟然是个情种,你舅舅是不是不是你祖宗亲生的?云家两个儿子都是情种,就他不是。”
陌岐忍不住插嘴:“云瀚舟和云崇裕长得如此相像,哪不是亲生的?”
云崇裕撇嘴:“正因为他不是,他才舍得养魔,倒是我爹又如何情种了?”
齐轲哈哈一笑:“我小师父是株城夫人,那时候她教我术式,你爹没事就跑来找她。”
“看来云崇裕随爹,难怪难怪。”秦琅睿摇摇头,忍俊不禁地笑出声。
“我依稀记得九代提过,少族长内里随爹,表外随娘。”迟迁摇摇头,“罢了罢了,少族长要是能像族长多一些,想必我们全族都能承蒙神树恩泽。”
几人目不斜视地向着城镇边缘的守城邸前行,陌岐与陌魏不愧为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无论是从长相还是从神态而言,陌岐都能装的有模有样,甚至路上有行人笑着同他打招呼,他都能够气度宽宏地与人交谈,好似他就是陌魏一般。
守城邸虽远离城镇,靠近边防要塞之地,却是严严实实藏在半山腰的竹林之中,拨开细竹行进内里,愈发浓厚的迷雾里传来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迟迁、齐轲与陌岐三人对守城邸的方位倒是清楚得很,也不驱雾,只是一门心思向里走去。
秦琅睿留意到竹竿上结的蛛网,不像人家屋檐结的那般又细又密,大片大片如伞大小的蛛网笼罩着天空,妖气肆意蔓延,着实难受得紧。
“这蜘蛛不像是原生的,陌魏是有特殊癖好?”秦琅睿好奇道,抬手甩出几道风刃,几只小蜘蛛应声落地,化为黑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