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愈加浓烈,胡樾终于睁开眼,撑起身体向窗外望去。
方才的一场大雨,让外头的灯尽数熄灭,只留下一片漆黑的轮廓。
不远处天光似乎与别处不同,胡樾皱眉披衣出屋,轻咳了几声。胸腔发出的声音十分沉闷,他太阳xue突突的跳,疼的亦很沉闷。
鼻子有些不透气,许是不注意时受了风寒,他揉了揉额角朝外走。
出了院子,胡樾才发现这竟是一处宫殿,只是外表破旧院子又小,应该是早已荒废在某个角落。
走在长街上,气氛便更加的诡异和不寻常。仔细听竟有喧哗声,乱的很,胡樾不断猜疑,虽还不知发生何事,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胡樾体力渐有些不支,正咬牙提气,却忽的看见几个宫女太监抱着一堆东西慌张奔逃。
他快步上前拦住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有敌军!”被拦下的小宫女推开胡樾就想走,慌乱回道,“敌军打进宫里了!”
“什么敌军?!”胡樾急言问,“邓扩呢?!”
“大统领在宫门口……那些人已经进宫,再不走就要死了!”小宫女被吓得满脸泪水,只低头微微弯腰以作行礼,而后一句也不肯多说,撒开腿逃命去了。
一觉醒来,忽然得了这么一个惊天消息,竟比做梦还不真实。只是胡樾已然没有时间去惊诧感慨。越往前走,火焰□□后的烟尘和血腥味便越浓。
眼前的建筑渐渐让人觉得熟悉,再走近些,胡樾终于认出身处何处。
竟不知不觉走到了东宫。
东宫门前颇不安宁。也不知这一队胡人是如何悄无声息的摸索行至东宫的,幸而东宫还留有守卫,此时正与胡人打的难舍难分。
战况惨烈。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又一具尸体,血染青石,脚踩上地只觉得黏腻shi滑,而站着的人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一个个满身血污,手握武器,已是杀红了眼。
胡樾随手从地上捡起把剑,脊背绷直,牙根紧咬,脚步一点,悄无声息的加入了战斗。
他身形格外灵活,如同闲庭信步,腾挪转退行云流水,如同鬼魅一般在胡人身侧出没,而后猛然发力,接着便是手中剑刃与血rou相遇的声音。
胡人没有料到,此番情况下竟还会有人突然出现,一时间反应不及。原本即将有定论的战局忽然反转,胡樾的加入让胡人顿时压力倍增,禁军趁机翻盘,鼓足力气将所有敌军歼灭。
不过一刻,眼前事却已尘埃落定。胡樾面上寒意还未褪,看向眼前兵士:“太子殿下在里面?”
他看起来瘦削孱弱,身上披着一件浅色外衫,下摆和衣袖被蹭上大团大团的红色,脸上不知何时也飞溅上一滴滴。
胡樾抬起左手,用手背将脸上鲜血擦去,又看了脚边的胡人尸体一眼,面色平静。身侧士兵却因这一眼,忽然有些胆寒。
也顾不得胡樾该不该出现在此处了。他毕竟也是在尸山血海成名的将军,便是站在这里也足以让人有底气,剩下的兵士们皆松了口气,最前头那位答道:“太子殿下不在东宫。现下里头是太子妃和太后在里头。”
胡樾点头,又问:“邓扩与殿下现下在何处?”
“吾等一直奉命守卫太子妃,并不十分清楚。”那士兵道,“殿下从勤政殿离去,吾等护送太子妃和太后回到东宫。大统领的去向不太清楚,不过听南门人声最沸,想来应是正在鏖战。”
胡樾舒了口气,抬步向那扇紧闭的门走去,而后轻轻伸手推开。
花晚浓一身太子妃仪制,杏色云缎,上头用金线织就的雏凤姿态高贵栩栩如生;乌发如雾,金凤衔珠,珠翠钗环与面容相称,眉如山唇含丹,当真国色。
她早已下定决心,此时心中极平静,转头看向太后,微微一叹:“您该听殿下的,何必随我来这东宫。”
“一生荣华富贵,也够了。”眼前的人虽并非血亲,却是自己亲自抚养长大。太后的眼中带了些慈爱,“你们年轻人尚且不贪生,我都已经这把年纪了,若是竟然怕死,岂不笑话。”
花晚浓笑了笑,重新面对大门,像是再等待什么。没过一会儿,门被一双手推开,花晚浓定睛一看,却忽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胡樾?!你怎在此处?”
胡樾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察觉到不对劲,这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握着把已经磕坏了刃的剑。
他随手往地上一扔。那剑柄上布满了混合着灰尘的血,胡樾用了这些时候,掌心也变得黏黏腻腻一塌糊涂,难受的紧。
他攥紧手心复又张开,并未回答花晚浓的问题,只道:“我守在这里,胡人进不来的,二位可以放会儿心了。”
太后眼神复杂,动了动嘴角,开口:“你怎么能到这里来?”
胡樾席地而坐,偏头看向太后,道:“我知道你恨我。”
太后胸口起伏,牙根咬紧。
“我若说不是我做的,您也不会信。”他环顾四周,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