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只不过以前我那床的帐子是海棠红,现在的是明黄。
做个鬼也有鬼的好处。从来没有机会仔细看他睡着的模样,如今可以看个够了。他过了很久才入睡,这么短的时间能睡好吗?明天还有好多的公务呢。
他的面容上,我最喜欢他的眉毛。很浓,而且眉梢比一般人长一些,显得很英挺。我喜欢看他笑,长目微弯还有翘起的嘴角。不像现在这样抿的直直的,绷的紧紧的。
我还有三天,希望能把他的样子深深的刻进心里,永远都不要忘掉。
正常的起坐时间,正常的早朝,一切都很正常。除了他在今天早朝之后没有立刻召见枢密处大臣,而是先召见了工部郎中。
我以前就对他和大臣在政务上的对话兴致缺缺,现在时间有限,更是把所有的Jing力都用在他身上,直到他说:“好,咱们立刻出发。”
他们要去哪儿?
又是做鬼的好处,毫不费力的跟着皇上微服出行的车队,等到了地方更是好奇,他来窑场干什么?
直到跟着他被引进一间小小的作坊我才明白他的目的。
桌子上摆着我的骨灰罐儿,一个老工匠迟疑的说:“这位大人,小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物件儿。”
胳膊突然被人拉了一把,竟然是引渡使屿汀。不复之前的温和,他急切的说:“快跟我走,他要用你的骨灰做成瓷器镇住你的魂。”
什么!突然想起邓春秋的话:这不仅是要了你的人,他还要你的魂!
“快走!”屿汀一个劲儿的催促着。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事。老工匠已经被硕大的金元宝收服,我的骨灰被掺合进了制坯用的瓷泥,皇上刺破指尖滴了三滴血……
“小甘草,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我。”
“陆少棠!你再不走就没机会了。”屿汀的声音变得严厉。
陆少棠……好陌生的名字,但这是我的名字。我还记得当初写邵先生的名字时,写着写着就写成了少棠,我记得因为这个他第一次手把手的教我写字,我记得我还欠了他一篇他的名字……
“请问大人想要什么器形儿的?”老工匠已经搅拌好了瓷泥,殷勤的问。
“甘露瓶。”
“要什么花纹的?”
“我自己画。”
“用什么彩?”
“红彩。”
“如果瓷胎成型就彻底完了。”屿汀很严肃的看着我:“作为引渡使我无权强制你走,但是你要想清楚。”
“我要先问一件事。你说他要镇住我的魂,意思就是如果我的骨灰被做成了瓶子,我的魂魄就不能离开他了是吗?”
“按说你是要被镇在瓶中,但是他在瓷泥里加了自己的血,就是要和你纠缠一生直到他也死去的那天为止。所以如果你现在不走就只能以魂魄之姿陪伴他一生一世。”
我忍不住笑了:“他还是这么霸道。”
引渡使叹了口气摇摇头:“又是一个痴情者。”
痴情吗?我不能确定这样算不算痴情。但他是我第一个所爱的人,一想到如果跟着屿汀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他,甚至投胎之后会忘记他,我特别难过。
他的一辈子能有多长?五十年?六十年?我打算就这样留在他身边,也许若干年之后会发现这个决定是仓促而幼稚的,但是不试过我会非常遗憾。
“屿汀,我想试试。”
引渡使是神仙,他看透过我的心思,现在也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屿汀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给你一个劝诫,如果他对你的感情至真至纯,你就可以慢慢让他感觉到你的存在。同时你也会发现可以在他的梦境中出现,但是!太经常出入他的梦境很耗损他的元神。”
“托梦?这算是做鬼的福利吗?”
对面的神仙大笑:“也算是吧,切记我刚才说的话。时候到了我会再来接你的。”
三天之后瓶子烧好了,白底红彩,上面有皇上亲笔画的一株小甘草。
瓶子被摆放在书房御案的左边,就是我生前一直伺候在他身边的方向。皇上经常在里面插一棵新鲜的甘草,很细很小。到了甘草开花的季节,那些细碎的小花朵经常引来他的凝望。
这件事邵先生听说之后来和皇上理论过一次,他觉得这种行为就是迷信妖术,非常可笑。
皇上到是没生气,只是说:“也不见得。我最近经常觉得小甘草就在我身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而且我能感觉到他。”
这话竟然让先生这种雄辩人士无言以对。
我很生气的发现他看着皇上的眼神带着疑惑和怜悯,好像在看一个Jing神失常的人一样。于是那天夜里我强制进入了他的梦境给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个垃圾先生,我明明就是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的,你自己感觉不到还怀疑别人?鄙视!”
梦境中的先生还保持着绝对的理智:“你拿什么来证明这是真的?”
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