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大声喊:“报告局座,那边说是火车在过隧道的时候出了点故障。本来以为很快会处理好,但是后来燃料供给不足,所以停在旁边的小镇上。”
武志平把眼睛瞪出牛眼的效果:“废什么话,就说夫人什么时候能到苏北吧!”
小兵猛的一并脚,手臂摆出军姿:“快的话明天下午,慢的话后天早上!”
武志平骂骂咧咧的,把火车公司骂了个狗血淋头。
季仕康不由拧眉看他一眼:“你今天是怎么了?吃火药了?要不要我给你一口。”
武志平咳了一声,跟狗腿子无二的把新换的茶水送到长官的手里,笑:“局座您今天真幽默。”
季仕康的唇悬在杯口上方,要喝不喝的样子,起身预备走人。
一位靓丽的西式打扮的漂亮女人,花枝乱窜地跑过来,一把推开警卫,直直地立在他的面前:“表哥,我说你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姑妈呢,还没到吗?”
季仕康还是拧着眉。
苗茜茜跺脚:“你什么意思,看见我就烦是不是?”
季长官点头:“是。”
说完就走,他的步子是大步流星的,苗茜茜要小跑才跟得上,她追得很辛苦,既要顾忌新做的卷发,又要顾着飞开的裙子,等她追到外头,季仕康已经坐上的军用吉普。
她要拉门,季仕康在里面锁死了,苗茜茜气得大叫:“表哥!你可别得意,等姑妈来了亲自治你!”
苗小姐的咆哮随风而去,季仕康驱车去了安保局,汽车路过警察署大门的时候,他朝那里看了一眼。
安保局的办公室里,有人拿着记录本过来报告。季仕康不要他说,接过本子亲自看,但是看得并不专心,久久的一页纸都没翻。极至第二天,电话打到火车暂时停靠站的那个小镇,通过站长找到季夫人下榻的宾馆,要了那边的电话。
电话连过去,季夫人不接电话,让自己的贴身服侍樱桃来接。
“少爷,夫人....夫人在休息,不方便接电话。”
季仕康很反感这个称呼,但他也没纠正。
樱桃又道:“夫人说这个小镇风水好,气候也好,想多待几天。”
三天后,武志平兴冲冲的跑进办公室,随着长官的示意,他把嘴巴凑到季仕康的耳边道:“找到了!"
一行人从安保局出来,隔着铁丝网,再隔着几扇透明的大窗玻璃,同警察署这边过道里的眠风平行反向而过。
眠风看到了他们,秋日的阳光并不浓烈,属于轻飘飘的,又带着柔和的质感穿透铁丝网,网格状的影子不断在他身上流动。季仕康的肩章折射出好看的金色,步伐铿锵前行,帽檐下一片Yin影,侧脸冷峻,跟今天的好天气不是那么匹配。
眠风没有停下脚步,只不过是无声地放慢了,也没拿正脸对着那边,她扫过一眼便用余光观测着,直到对面的身形进了保安局的大厅。
厚厚的墙体隔绝了视线,眠风把最近的工作记录送进毛玉顺的办公室,这时路诚心跟他贴的比较近,两个人乐呵呵地坐在待客沙发上看一份月历,好像是在讨论某个亲戚小孩儿的满月酒。
他们晾了眠风片刻,路诚心剜了她一眼:“什么事儿啊,没看到科长在忙吗?”
那种想要捏碎人骨头的欲望又上来了,眠风微微笑着:“做这个月的工作汇报。”
毛科长这才抬起头,眼纹笑出一大片,一面教训路诚心,说这是前辈,对前辈要走前辈的态度,一面接过眠风手里的文件,随手就搁到茶几上:“我相信你,不用看了。你的工作态度我是了解的。”
说到这里他好像想到什么事,仰头琢磨两秒,拍一把自己的脑袋,指着办公桌上的牛皮纸袋,道:“这是宋家被盗的手表,很贵重,你亲自送过去,给宋老板好好地道个歉,说我们办事虽然慢了些,但到底还是抓到了人,东西也找回了。”
宋老板是当地的豪绅,跟政界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但跟毛玉顺不是很对付,所以毛玉顺把这个差事交给她,无非是让她替他拍人冷屁股。
眠风拿了盒子告退,从大门处出来,拦下一辆过路的黑色出租车。
没过多久,车子开到英租界,英国人热爱享受生活,选的是苏北城最好的一块土地,沥青马路两旁长着很有些年份的高大槐树,一排过去,阳光从绿叶上婆娑地洒下来,小酒馆、咖啡厅还有各式的当铺洋行应有尽有。
车头忽而一拐弯,按着坡度上行,眠风马上直起身子,警惕道:“不是直走吗?”
对方从前视镜里回应一个微笑,把车停在一处私宅的小花园外。
他从车上轻巧地跳了下去,而眠风的右侧侧门被人一把拉开。
顾城弯腰坐了进来,摘下头上的黑帽,单手解开西装里浅灰衬衫的领口,面上带着亲昵无间的笑意:“怎么,见到我很吃惊?”
眠风当然吃惊。
顾城擦着她的身子,伸长了手臂把旁边的玻璃窗摇上去,窗户上的布帘哗啦一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