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白妈瘦得凹陷的脸颊,以及向她投射过去,茫然空洞的眼神,心里也隐隐有点不是滋味。
周妈在厨房忙活了大半个小时,等粥熬得差不多时,周深拧着大门钥匙,踩着下午收工的点赶回来。
他刚从一个外拍活动现场下来,手里拎着一个滑轨架子,前额都是汗,打shi了薄薄的刘海,清瘦的一张脸上透着微红。
“回来了啊——先去洗个手,过来吃饭。”
周妈回头,倒着点身子,从厨房里喊人。
周深应了一声,转而钻进洗手间,霹雳扑棱的就手洗了把脸。
他擦干手上的水渍,蹲在厨房的橱柜前找保温饭盒,周妈刚盛出来一碗饭,看他没有作停留的意思,把碗撂在餐桌上:“你这孩子,吃点饭再走。”
“不了妈,”
他将饭盒拿清水涮了一遍,按着抹布揭开砂锅盖子,拿木勺把熬好的粥舀着盛出来:“不饿,我晚上还接了个活儿,赶时间。”
“你说你这孩子……”
周妈将抹布推在一边,从他手里接过饭盒和勺子,有些无奈的朝他瞪了一眼,将人从厨灶前推开:“冰箱里我洗好的水果,天热,你一起带过去。”
“工作辞了回头再找,省得你一天不住消停的来回瞎跑,我还跟着你Cao心。”
周深埋头在冰箱里翻找的动作一顿。
塑料餐盒里的水果是切好的,冒着丝丝凉意,他低着头,手指不自觉的加了力度,然后小声开口:“妈……”
周妈本来心里就不是滋味,怕被他的情绪感染,盖好餐盒的盖子将粥拎出来,装作不耐烦的打发他走:“行啦,哪个作父母的不Cao心?”
“怪我……”
周妈在门厅里把粥递过去,发出一声无奈的感叹:“当初没把你生成女孩。”
“您不是说嫁不出去吗。”
周深将餐盒叠着抱在怀里,从衣挂上取下钥匙,微微笑了一下。
“嗯,是了,”
周妈一笑,拿手指点着他的肩膀,推着他出门:“我看你就是污水沟立旗杆,臭光棍儿的命了。”
可眼看着他就要下楼了,周妈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把着门扶手,又叫住了周深:
“哎——那什么。”
周妈挺怕这一句无心的话再给他带来什么打击,皱着眉:“你以后再领回个什么人,妈也不拦着……”
周深顿住步子,脚踩在楼道的台阶上,他脸上还挂着点未干的水珠,燥热褪去,脸色显得苍白和憔悴。
“不会了。”
他逆着光,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看不清楚表情:“妈……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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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元从公司项目中得以抽身,最近在陪白妈做康复诊疗,周深每次去医院都像是打伏击。
他有意避开与对方碰面的时间点,赶在下午或者傍晚的时候抽空去一趟病房,再打车去活动现场忙拍摄工作。
这种兼职摄影工作很杂。
九月份类似于一个一年之中婚礼的高峰期,他接的活动多半是婚庆典礼,多数需要作全程跟拍,少有一些商业活动只要求出晚宴。
白妈胃口好了一点,病情稍有起色。
听护工说,她目前的情绪已经很稳定了,除了偶尔会胡言乱语,多数时间意识还是清醒的,能配合着做各类身体检查以及心理治疗。
赶在星期六,周深照常将煲好的酸枣仁小米粥递给护工,他胳膊上搭着一件薄外套,转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龙须酥。
这是前几天白妈一直在小声念叨的,透明的塑料盒包装,软糯的糖丝裹着花生和芝麻。
周深隔着探视玻璃朝病房内看了一眼。
他怕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人,匆匆打了个招呼后正要走,转身的时候和走廊里走过来的一个人影迎面相撞,撞得他鼻梁发酸。
周深下意识的抬手去按鼻梁,视线看向面前立着的人影,痛感神经瞬间转移,集中攻陷心脏的某一处角落,开始了酷刑凌迟般的疼痛。
白景程是在九月中旬回来的。
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高挑的身形立在空旷的走廊内略显晃荡。
周深有些不知所措,他听见自己愈演愈烈的心跳声,余光扫到对方身后站着的魏国元,又转回到面前的人,匆匆对视了一眼。
周深的喉结蠕动了一下,他有些失魂落魄的转身,急于逃离现场,白景程却先他一步,抢先开口:“我送你……”
他最近在工作群里接拍了一个校宣微电影,拍摄时间定在休息日。
拍摄内容不大正式,设备是租的,演员都是大学生,由于缺少实拍经验,周深帮着琢磨创意,在学校Cao场看台上修改拍摄脚本,拿记号笔涂涂写写。
“明天上午有考试,下午拍行么……哥你下午有时间吗?”
Cao场看台旁,几个学生绕着周深七嘴八舌的展开议论,他们头上是一盏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