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北流终于有些撑不下去了。
他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上,身体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睛里的神采在一点点涣散。
头好痛……
嘈杂的人声在他耳中都化为谴责,铺天盖地地压过来,将他压得无法动弹。
长光见他脸色越来越不对劲,连忙伸过手去想将他拉走。
然而这个时候有慌不择路的人从长光身后撞了过去,长光趔趄了一下,往旁边避了避,再次抬起头时,他猛地缩紧了瞳孔。
星北流不见了。
长光慌忙抬头去寻找,却在涌动的人chao中,找到了摇摇晃晃往前走着的星北流。
“站住!”
长光的声音淹没在人群中,星北流半点没有听到,依然独自往前走着。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站在星北流身边,就会看到,他的眼睛里空无一物。
长光往前挤着,想冲过去抓住星北流,可是被太多人阻碍了去路,眼见着他和星北流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最后,他连星北流的人影都看不见了。
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慌乱过,看着星北流离开的背影他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可是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好不容易从大殿中出来了,长光四下寻找着,却是一无所获。
他愤怒地一拳砸在旁边柱子上,双目变得赤红。
一个畏畏缩缩从殿中跑出来的人经过长光身边,被长光注意到了。
他眸色一沉,跟着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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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所有的翎猎骑、禁卫军队都被调派过来维护秩序,慌乱的贵族们被逐一安抚好,都送回了自己家。
肃湖卿安排好那边的事情后,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寻找长光,找寻半天没找到,最后在一处偏僻的假山后找到了长光。
长光并不是一个人,面前还跪着一个人。
肃湖卿一来并没有注意到地上那个人,先行咋呼起来:“长光!你和你家大公子闹什么呢,刚才有人来说看见大公子独自出了宫……咦,这是谁?”
话没说完,长光冲了过来,揪着肃湖卿的衣领,双目有些赤红:“他往哪里去了?”
肃湖卿被他晃得有些头晕:“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他们看见了,我过来问一句。”
长光不耐烦地将他扔开:“叫他们去给我追!把人给我好好带回来。”
“我让人跟着去了,你不必担心。”肃湖卿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着地上的人问,“这是……那个胡说八道的?”
胡说八道的方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全然没有方才在殿上那副淡然胡诌的风度。
长光冷冷地盯着他:“是沉如瑜指使你的吧?”
他已经反应过来了,沉如瑜用了怎样卑劣的手段,今日就是想让星北流在所有人面前名声毁尽。
只是随口瞎编还不算严重,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一个人被当场毒死,不管最后真相到底是什么,星北流都会背负上不堪的名声。
他觉得有些奇怪,主母如此自信,她拿来的一定是真正的醒梦花。可是人食用醒梦花不该是神智混乱么?怎么会……当场暴毙?
他很想问问这个方士知不知道点什么,可是又觉得这事恐怕只有星北流知道。
方士忽然抬起头,眼中一瞬间迸发出狂热和激动:“你是长光?”
长光冷眼看他:“你认识我?”
方士连忙俯身磕了几个头,声音激动得让人觉得他快要哭起来了:“小少爷!小少爷……我终于见到您了……”
长光愣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你是……”
方士跪在地上,痛哭不已:“小少爷,我是当年伺候在您父亲身边的随从,我叫江五。”
长光和肃湖卿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长光问:“你怎么会在沉如瑜那边?”
江五抹了把眼泪,抽噎着道:“此事说来话长。当年主人被皇帝从东荒大川召回后,就软禁在了皇宫中,几个随行的人中只有我跟着主人在宫中。后来主人自尽,我被放了出来,就被安排回到江家遥远的一处旁系家中,在那里继续做下人。”
“我是因为听说主母一直在追杀知晓当年之事的人,所以才在那边躲躲藏藏二十年,直到前不久听说四皇子在寻找知道当年的事情的人,我是怀着想要报仇的心,才走了出来……”
肃湖卿忍不住问:“所以你帮助沉如瑜的目的是?”
江五连忙磕头道:“请小少爷恕罪!我最初是因为知道四皇子想要对付主母,才会答应帮助他。我想要主母和皇帝争执,可是我并不知道当年璃狼灭亡与醒梦花有关,于是帮四皇子编了一个激怒主母的故事,却没有想到后来竟害了大公子……”
长光沉默了片刻,咬牙切齿道:“这其中,有沉如琰的安排,对吗?”
稍微一想就可以知道,沉如琰明明一口答应,不会让沉如瑜找到当年任何一个知晓真相的人,然而,这个人竟然这么明目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