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知道了,为何不曾问过我?”他亦是满心疼惜,从苏醒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秘密暴露了,苏承靖一举一动,都在刻意回避着这件事,他越是温柔相待,就越是让尉迟秋心中不安。
“那也是耀世吗?”苏承靖轻笑,因为背对着,尉迟秋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不,我说过,你不想说,我不会问的,我也不想知道。”他本能地感觉到真相的残酷,一时不知所措,只想着要避开。
然而尉迟秋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坦诚相告:“是,我身上所中的,是耀世之毒。”
“花开之时毒发,疯癫而死……”
“是。”
“兰绪王族不传之毒,你早已被种下……”
“是,我……”
苏承靖忽然将尉迟秋按入怀中,居高临下得瞪着尉迟秋,双手箍住尉迟秋的肩膀,用力得让尉迟秋因为吃痛而簇起了眉:“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不想和我回京?怕发了疯杀了我?还是想对我说……今晚是我们的最后一夜,不想跟我了?”
尉迟秋直视着苏承靖的眼睛,清明如泉水的眸中,不见一丝Yin霾。情根早已深种,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可是直面真相,苏承靖还是选择逃避。
“我只是不想再对你有所隐瞒。”尉迟秋叹了口气,避开苏承靖的视线,轻声道:“反正,你早晚也要知道,让你我再无隔阂,再无欺瞒,不好吗?”
“是吗?”苏承靖冷笑,“那么为何,你不敢看着我说?”
“我与你回京,便是允你白首之约,秦晋之好,亦要面对你的亲朋挚友,你……还有什么疑虑?”尉迟秋闭上眼睛,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身体在苏承靖怀中微微颤抖,像一朵荏弱的等待采撷的花。
苏承靖只是一瞬迟疑,立刻明白了尉迟秋的意思。这是最直接而热烈的回应,一生一世的许诺,苏承靖胸中被幸福所填满,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尉迟秋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小心地把爱人捧在怀中:“阿秋,阿秋,你的意思是……”
尉迟秋不答,深深一吻吻住苏承靖。
苏承靖阖上眼眸,尽情享受着尉迟秋的气息,再不曾起疑。
这夜两情缱绻,细语喁喁,及至被翻红浪,欲海沉浮,一夜情之所至,竟不知今夕何夕。
☆、二十八
深沉的夜色在山峦间无边无涯地渲染,朝阳尚未升起,东方的天际只有些微薄光透出,夜露未褪,空气中弥漫着草腥。
从山顶往下看,可以俯瞰整个桃花镇,深秋初冬的时节,这个时间的桃花镇尚未从沉睡中醒来。偶尔几声犬吠,远远地空旷地传来,只给这一切披上寂寥的外衣。有一驾马车轻悄悄地驶出了桃花镇,在昏暗的天色掩护下,顺着弯曲的山道,一路向北远去。
马车的速度并不快,但也禁不住重重山峦叠嶂,一点点远去,及至最后完全没入无边无涯的黑暗中,再也看不见。
“如此,便好。”山顶上,风吹起斗篷,一人孑然而立,望着远去的马车,久久不能回神。
安延恒牵着两匹骏马走来,马蹄声很有节奏,回荡在寂静的山间,终于把陷入沉思无法自拔的人拉回了现实。
这个时节的风已经很冷了,吹在脸上带着嗖嗖的寒意。尉迟秋轻叹,转身走向安延恒,伸手抚摸着骏马柔顺的鬃毛,那马儿舒服地低头,打了个响鼻:“小安,都准备好了吗?”
安延恒拍了拍骏马的辔头,并没有回答尉迟秋的问题,伸着脖子看向山下的桃花镇,马车已无踪影,那人的念想,也已经远去。
“你要是现在后悔,说不定还来得及。”片刻,安延恒忍不住说道,抬手指着山下,目光却流转尉迟秋的脸上。“随他一起回京。”
尉迟秋神色凄然,却固执地摇了摇头:“小安,你知道我不会。”
昨夜的温存犹在眼前,两相合好,端的是柔情满怀,将彼此身心交付,许一世永不分离。可尉迟秋还是选择了决绝,情意浓烈之时,他偷偷在舌下藏下迷药,趁着彼此唇齿相接,送入苏承靖口中,他在意乱情迷之下中招,昏睡在尉迟秋怀中。
“公子,对不起。”尉迟秋亲手把苏承靖送上马车,嘱托庄璞将他送回京城,这条路无论多长,都不可回头。迷药的作用比较厉害,待苏承靖醒来,恐怕已经身在京城。尉迟秋安排部署,和庄璞早有密谋,从头到尾,他的每一步都已下定决心。
安延恒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尉迟秋的脸颊:“你一副快哭的表情,舍不得就是舍不得,在我面前装什么?”
尉迟秋别过脸,躲开了安延恒的安慰。他是心志坚决之人,从来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样告诫着自己,他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轻声道:“我是舍不得,只不过,他是苏承靖,我是尉迟秋,他与我皆不是耽于情爱之人。”
“哦,所以你还是欺瞒了他?”安延恒苦笑,他一向直白惯了,此刻见尉迟秋死撑着不肯表现出真情实感,不由有些心焦,脾气上来,便口无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