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就像是融着碎雪一般,然而莫名的却带着一种很浓的说服力。
贺少征看着对方的眼睛,颇有些许恍惚。
“事实上,现在我们是……”
“——恋人关系。”
——恋人?
躺在病床之上,贺少征颇有些许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他的瞳仁显得非常的漂亮,也许是因为记忆被剥离了些许的缘故,那些曾经沉淀在他记忆深处的颇为痛苦的回忆——兄弟的死,纸醉金迷的自我麻痹,恋人的死而复生……都已经在他的脑海之中被抹去了,转而换上了颇为安定的,普通平凡而又温馨的记忆。
也许正因为如此,贺少征的眼里,就像是不曾沉淀着任何的痛苦一般,漂亮清澈的让人怦然心动。
“我们,是恋人?”贺少征重复的问了一遍。
“嗯,是的。”海因里希·美因茨如此说道,那握着贺少征的手指又紧了几分。
——我们是恋人……我们会成为恋人。
——我们会成为彼此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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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把最后那一管药剂送到实验室中,那和海因里希·美因茨模样长得极为相似的男人,海因里希·美因茨的亲叔叔,霍德华最后叫住了他。
“你确定,你要给他替换成这样的记忆?”
“我没有办法改变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我只想要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可能——我没有办法放开他的手。”
“……你确定,如果他失去了过往的回忆,甚至于他的性格做了改变的话,你确定他还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海因?”
“我确定。”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喜欢他,也不是想单纯的征服他——我爱他。”
看着海因里希·美因茨的双眸,在那一刻,霍德华竟然没有办法找到任何反驳的言语。
这是他第一次,在那双像是野兽一般的眼瞳之中,看到了潺潺流动着的,像是溪水一般的痕迹。
——原来……
他不由得在心头叹了一口气。
——原来,海因里希,也会懂爱。
在那一刻,霍德华想,他竟然是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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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现在只是贺少征自失忆过后清醒的第一个礼拜。
在从菲律宾的那一家私人医院转移到美因茨家族位于德国的总部的时候,贺少征仍然有几分不真实感。
海因里希在美因茨家族拥有着极大的权势,无论是在贺少征脑海之内固有的认知,还是在这短短的7天不到的点滴的相处时间之中,贺少征都能够隐隐的感受到一点。
而让他感觉到奇怪的是,就算对方有着极高的权位,但是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一分上位者的感觉。
相反,他对自己很好,好到甚至让贺少征产生了一种对方时不时在避退的错觉。
在刚刚清醒的时候,浸泡在大量的药剂之中,贺少征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的恢复,在这段时间之中都是这个人照顾着自己。
海因里希·美因茨并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贺少征的身体,因此什么贴身的事情,都是他做的。
无论是身体上的清洁和擦拭,还是其他大大小小的事情……
有一次,药物反应过激,贺少征的胃开始慢慢的翻涌,不小心有些许脏污吐在了海因里希·美因茨的身上,海因里希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神色,反而像是心疼一般的握紧了贺少征的手指,轻轻的亲吻着贺少征的嘴唇。
“没事的……不用担心……”
所以,在这7天的相处时间之内,贺少征对于海因里希·美因茨所说的他们是恋人的这一段关系,还真有了那么几分半信半疑。
强大的直觉,能够让贺少征感知到,像海因里希·美因茨这样的成功人士,拥有着不小的强迫症和洁癖;
然而,在这个情况之下,偌大家族的族长……竟然像一个仆人一般,在自己的身边服侍着。
的确,很少见。
海因里希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其他过多的情绪,但是,当那冰冷的手指轻轻地抚过自己的脸颊的时候,贺少征能够感觉到,这个人心底处藏着的温柔。
而且……海因里希·美因茨现在也在一步一步的,慢慢学着克制着自己古怪的脾气,不让它像从前一样伤到贺少征。
这一名德国男人的占有欲很强。
在飞机之上,就算是那模样端庄的空乘人员在向贺少征递食物的时候,对他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意,更别说要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贺少征了,贺少征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压似乎又低了几分。
然而,就算如此,海因里希·美因茨也没有多说什么,多做些什么。
他只是在飞机的座位之上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轻轻的吻了吻贺少征的鬓角。
“我不好看么?多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