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些早就绝迹的书籍。看似零零散散地摆着,实际上各个都价值万金。
相比起来,薛凛手中那串珊瑚珠串实在是太过玩物丧志了。
难怪方才殿里传来了一些打趣的笑声——不过是用些玩笑把这个玩物丧志的名头给笑过去罢了。
秦远还不懂事,不懂这些弯弯道道。他一见薛凛,小孩子就下意识升起了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而来的好感,只觉得面前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同龄孩子拿了珊瑚珠串,自己便也伸出手去,朝着另一串红色的珠串伸出手去。
毫不犹豫地拿起了那个和薛凛手中珠串相差无几的手串。
只因为这第一次见面便生出来的好感,一场危机就这样消弭。
尚且年幼的秦远还不知道,他那时候若是拿了文房四宝或者古籍,不论东西价值如何,他的选择瞬间便会盖过了皇子。
这样的名头,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墙就可以构建出无数种罪名。
只是他不知道。
皇后殿里的桃花开了一年又一年,宫墙下日日埋葬着白骨,秦远就这样懵懂中带着一些小心地和薛凛一同长大,一眨眼便是七八年岁月过去。
昔年孩童已经长成仪表堂堂的小公子,大皇子体弱,不堪继承大统,排行第二的又是一个公主,薛凛虽然不是长子,却是个身体健全的嫡子。
眼看着就是未来的新皇。
少年意气风发骑在马背上,手中拉弓而出,长箭破空,下一瞬就刺中了红色的靶心。
四周宫人一阵欢呼,薛凛从马背上下来,却见秦远那边居然连射了三箭。
前两箭毫无意外地射中靶心,最后一箭来得最迟,力道却打得很,居然瞬间把薛凛刚刚射中靶心的长箭给震了下来。
待到秦远也从马背上下来,薛凛笑着走上前。
“殿下。”秦远手中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抢了你的风头了,只是——”
“让宫人门嘴巴紧点,我知道。”薛凛直接上前,一手揽过秦远的肩膀。
他刚刚长成,五官正是从孩子蜕变成大人的时刻,带着些稚气,却也已经初具气质,鼻梁高挺,双眼深邃,一举一动都带着皇家人的贵气。
与秦远这种眉眼间不自觉流露出柔情的世家公子相差太多。
秦远笑了笑:“还是殿下理解我。”
他与薛凛相伴着走回去,宫人跟随在后面,等着给两人沐浴更衣。
只是少年时的秦远虽然知道韬晦,知道宫城里应该成为一个谁都注意不到的存在,却不知道和他一起长大的殿下眼里……除了他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串薛凛与秦远第一次见面时选择的珊瑚珠串,正躺在三殿下的枕头底下,带着少年人那不为人知的念想,藏着岁月栽种下一点一点萌芽的心动。
秦远穿这一身黑色的短打,银线绣边,红绳绑在手腕上,衬得他越发像一个刚刚猎得好物归来的贵家公子。
他与薛凛并排而走,才刚走出一半,前方迎面走来了一众宫人。
这样和薛凛一模一样的规制,放眼整个皇宫,除了帝后,也唯有薛凛哪位体弱多病的大哥了。
宫人们两侧排开走来,大皇子出行时的仪帐并没有带出来,薛准坐在轮椅上,被宫人推着往前走。
这位一出生就与帝位失之交臂的体弱皇子看到薛凛二人,苍白的面容泛起了丝丝笑意:“三弟,阿远。”
薛准看上去和蔼可亲得很,甚至比少年气甚的薛凛还要来得亲和得多,宫人都喜欢赞他一句仁德。
只是薛凛一听到“阿远”这个称呼,便没忍住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不悦的眼神在薛凛的眼中一闪而过,他立刻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笑着喊道:“大哥怎么来这里了。”
这块地方大多是演武骑马之用,大皇子连轮椅都下不来,如果不是随着皇帝,一般不会出现在这里。
薛准弯着眼睛笑了笑:“这块地方宽敞,我在殿里待着太闷了,所以来这里透透气。”
“那就不打扰大哥了。”薛凛不露声色地拉了秦远一下,往旁边一站,侧着身就给薛准让出了一条道,让人丝毫挑不出错处地赶着薛准赶紧走。
薛准却没有让宫人推动轮椅,而是把弄着手上的玉扳指,继续笑着道:“三弟刚才是去演武场了吗?”
他这次没有提到秦远,秦远恨不得不引起任何的注意,低着头站在薛凛的身后,一言不发。
薛凛则快速回道:“是,刚刚动活了一下,现在要回去了。”
他说完这句话,薛准沉默了几瞬,继而转了转眼珠,目光从薛凛的身上转移到秦远身上:“既然已经要回去了,我一个人逛无聊了点,三弟可否把阿远借给我一两个时辰?”
此言一出,还低着头的秦远一眼就看到了薛凛握紧了双拳,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不过是陪大皇子走走罢了,他的殿下为何看上去这么不乐意?
秦远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