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华静静的端着空了的药碗,退出门外,掩上门。
殿内气氛僵滞。
谢临渊坐在榻前,望着身形虚实交替的他,轻声道:“想问什么,说吧。”
“为什么要篡改我的记忆。”
“……天后找上我,说若是能按照协商好的内容将你的记忆篡改,就有法子帮我,让你忘掉裴元峥……”
“你一直都知道裴元峥是大哥?”
他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裴元峥是我带回来的。”
“他们都知道?”
“……”
沈临砚怒极反笑:“好,好极了!”
“敬之……”
“你死心吧,我上一世喜欢裴元峥,这一世喜欢的也还是他。”
谢临渊脸色一白,死死盯着他虚虚实实的手腕,Yin狠道:“他对你说什么了?”
沈临砚别过脸,不看他:“没什么。”
“你看着我说话!”
沈临砚没动。
“你看着我!”谢临渊趁他轮廓好不容易稳定后,抓着他的肩膀逼他与自己对视,“你真的……从未对我动过心?”
瞳孔一颤,他稳着声,一字一句:“我喜欢裴元峥。”
“谁管他什么裴元峥!我只问你,你有没有对我动过心?”
他苦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只会选择自己喜欢的答案听,不是么?如果我的回答不中你意,你什么手段我不知道?最终都会逼得我说出你心中想要的答案,有什么意思呢?”
谢临渊呼吸一窒,猛地一把将他摁在怀里,仍止不住在抖:
“你、你尽管说就是……”
他任由他将他越搂越紧,神色麻木的望向窗外:“忘了我吧,我只是利用你报复天帝,再无其他。”
“你胡说!”谢临渊猛地推开他,血红的眼似能喷出火来,“你还要骗我!”
他撞在栏上,额头破了个口子,鲜血直淌,映着冰冷的面色,语带嘲讽:
“看吧……你总是这样。退下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谢临渊抿着唇不说话了,瞪了他良久,转身“砰”的一下撞开门跑走了。
殿外大雨倾盆,阿若华静静的候在殿外,没有抬眼。
没了自我愈合的能力,他甚至连额上的伤口都不打算理会,就着那样的姿势闭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他发现额上缠了干净的纱布,衣衫也都换了新的,原本大开的窗扉都细心的关了严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而外头的雨早就停了,带着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
他微微皱眉,刚要下榻,殿门似乎上了油,打开的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来。
“帝尊醒了?”
一道声音轻轻浅浅的传来,他顺声望去,男子一身柔软的浅衫,静着的时候如画中仙,如湖中莲,高洁持重,可他就这么返身掩门的功夫,一步一行间仿似无风自动,脚下生莲般漾开了涟漪,袖袍轻扬。
“阿……若华?”
“帝尊好记性。”阿若华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他,“这是勾陈帝君临走前吩咐小仙的,说是不能误了时辰。”
他接过来喝了,将碗递回去。
阿若华转身要走,他将人喊住了:“我这紫微宫清冷,你若是不喜这地方偏僻,我可以调你往靠前的殿宇司职……东斗星君那儿不错,座下弟子人多又热闹……咳咳……”
阿若华静静的看着他,良久,递上一方帕子。
“帝尊,小仙不走。”
他挥挥手示意他将手帕收回,气若游丝的靠在那苦笑:
“怎么,你担心无法向天帝汇报我的行踪?”四处望了一下自己偌大的殿宇,“我这地儿一个人都没有,又是这样一副身子,他还担心什么?”
阿若华顿了顿:“陛下没有打算囚禁帝尊,也没有吩咐小仙监视帝尊行踪……小仙不愿走,是因为陛下已经将小仙指给了帝尊,帝尊便是小仙的主子,这儿清静,小仙也很喜欢。”
沈临砚忽然犀利的盯着他,一番审视下来,阿若华竟还能镇定自若的站在那,他忍不住一叹:“都是厌倦了那些尔虞我诈的可怜人……罢了,你想留下,我也不拦你。”
“谢帝尊。”
“紫微宫平日没什么事,来的人也少,你便自己看着办吧,若前头有事找我,传一声领进来便是,没什么规矩。”
“是。”
他忍不住掩嘴又咳了一阵,挥挥手:“下去吧。”
阿若华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
“小仙听闻瑶池仙境里有一种仙梨,止咳润肺的功效……”
“咔擦!”
外头忽然一声脆响,阿若华竟一改之前的娴静柔弱,抽~出腰际藏着的匕首,当即身形一闪,身若鹰隼般飞身闪出门外。
沈临砚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没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