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呀,先埋单,让我觉得你很男人有担当,我欠了你的。”
她这可真冤枉我了,我低头笑了下,“刚才那顿饭连一百块钱都没到,请个不到一百块钱的饭我就有担当了?那全天下也就没有窝囊废了。”
“你变了。”
这话真莫名奇妙,“我哪儿变了?”
她无辜地耸耸肩,“跟我第一次见到你不一样,那时候你的眼睛特别纯,一看就知道是刚出来的毛头小子。现在你的眼睛可不是之前那么纯了,有点儿坏坏的,自以为是的那种聪明,好像在算计什么。”
“有吗?”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她说的还真对。
“这行待久了,人就都变成势利眼儿了。”她挺感慨,突然起身给我塞了一沓票子,挺厚的一沓,我准备推回去她又把着我的手不让,“我这几天心情不好,谢谢你陪我。哦,对了,我劝你一句,你自己留个心眼儿,别和木娜她们走的太近。”
女人没睡到,倒是莫名其妙被塞了三千多块钱。下午回旅馆给木娜和小龙带了很多水果,还给他俩一人买了一件衣服。
四点多,估计他俩也起来了,我敲敲门,里面问:“谁啊?”
我扬声喊:“小帅仔!”
小帅仔是小龙冥思苦想了一个多小时才给我定下来的称呼,他说我是小帅仔,他自己是大帅仔。
小龙打开门后就乐,“自己夸自己帅,不要脸啊你!”
我对小龙的笑容一点儿抵抗力没有,现在不想和他睡了,但是看到他笑我也打心眼儿里高兴。他们收了我的东西后对我更亲昵了,其实无关东西,重要的是心意,我们都是真心换真心,他们一个劲儿夸我懂事儿。
然而那天晚上等我和木娜下了班儿回到房间,我对于之前的感觉就都不确定了。
小龙在吸毒,依旧是上身光着下面牛仔裤,他坐在椅子上,溜冰的水壶和工具放在床边,用打火机来回烤着一条锡箔纸,透明的小水壶里涌起咕嘟咕嘟的泡泡,烟雾经过水壶里吸管的过滤被他吸进嘴巴,再从鼻孔里喷出来。
“小帅仔,来一口?”
我表情尴尬地摇摇头,木娜回头看了我一眼,她脸上那母亲般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你别让他玩儿这个,他还小,长身体呢!”
小龙没有再让我“玩儿”,他和木娜当着我的面儿毫不避嫌地你一口我一口,玩儿完这个东西,小龙的话特别多了,但我的思绪一直不在线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该想什么,因此对他们的回应也不如往日那么上道。
我应该报警吗?我不会报警,因为我觉得对不起他们,并且有些害怕他们。我告诉自己,他们不是真正的瘾君子,只是偶尔“玩儿”一下,你看我跟他们在一起快一个月了他们都没玩儿过,这两天无聊,玩儿完了也就恢复正常了。
可实际呢,他们其实一直都有玩儿,不过之前对我不放心不敢摆到明面儿上,现在他们把我当自己人了才不背着我。
我什么都清楚,只不过是在逃避而已。
我决定搬出去,但木娜在我开口之前就为我做出决定:“我这几天去看了几个房子,咱们每天住旅馆也不是回事儿。有一套挺好的,楼上楼下还带院子,倒是小帅仔住楼上,我和你姐夫住楼下,房租咱们平摊,还能彼此照顾。”
我没办法拒绝他们,我不敢,也没那个资本能跟他们撕破脸。
庆幸的是接下去的几天,他们虽然每天都“玩儿”那个,但真的就没问过我。我觉得在他们心里,可能有一部分真心,是真的待我好、盼我好。
可是很多细节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例如我发现我的房间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进来过,那不可能是旅馆打扫卫生的人,木娜甚至知道我在哪天买了什么东西。
我真的不想在跟他们住一起了,他们在试图控制我。所以我尽量避免跟他们待在一起,每天起床就躲出去,如果我去找朋友,木娜会以各种借口、非常坚决地让我回去,而那些朋友也都很怕木娜,渐渐不欢迎我了。
我的工资被木娜领走了,她没提给我,我也没好意思开口要。我没地儿可去,除非离开,可我除了老家那个县城,再没有一个熟悉的、能让我踏实落脚不至于流浪的城市。
我每天都去图书馆蹭空调,图书馆又大又安静,有时翻翻书,找个僻静的角落一睡一整天,那天下午,我老模样的即将睡着时听到有人喊我:“方昕?是方昕吗?”
我回头一看就看到了很久没见面的子寒,他穿着白色短袖和淡绿色的七分裤,圆咕隆咚的小脑袋,天生一股和善气息的娃娃脸,端正的五官干净清秀,真的,他不是那种令人惊艳的相貌,可也绝不平庸,相貌上说是工整的三庭五眼,特别顺眼,让人一看到他就心生好感,特别淡然,真像个心无杂念的小沙弥。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他的大眼睛盈溢着午后的阳光,笑起来的酒窝招人喜欢。
“你怎么也在这儿?”他的气质像个爱读书的,可从职业上又有些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