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三思,莫要被一个男宠左右决断!”
王述之挥挥手叫车夫将马车赶回去,转头看他:“你说我是昏官?”
“属下不敢!只是丞相若一意孤行,恐怕早晚会变成昏官。”
王述之再次笑了笑:“你以为我罢免你职务,是因为你冲撞了晏清?”
丁文石愣了一下:“难道不是?属下并未有任何过错,若不是晏清公子从中挑唆,丞相又怎会无缘无故作此决断?”
王述之眼底添了几分冷意,沉声道:“你那些羞辱之言,晏清并不在意,他不在意,我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这回幕府出了乱子,你公报私仇,差点坏了大事,我没要你性命已算仁至义尽,你还有胆子跑到这里来?”
丁文石面色一变:“属下从未做过愧对幕府之事,丞相此话从何而来?”
王述之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不欲在门口多言,转身步上石阶走了进去。
丁文石怔愣半晌,心中始终觉得王述之是有意为难,在门口徘徊一阵,愤恨离去,只是到了幕府见到赵长史才知道,当日司马嵘并未将文书全部销毁,而是带了一部分在身上,这才明白王述之话中的含义。
赵长史与他也算有些交情,问道:“丁从事今后有何打算?”
丁文石沉默许久,最后冷笑:“我一介寒门庶子,还能有何打算?自然是离开京城,另谋生路。”
赵长史点点头,未再多言。
丁文石在丞相府门口候了半日,生计问题未能妥善解决,倒是将丞相被男色迷得晕头转向的消息给传了出去。虽然之前已有部分人稍微知情,可这回加上先后拜访丞相府的那几人添油加醋,将司马嵘的相貌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立刻在京城引起轰动,短短一两日时间,已成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秘闻,更有无数年轻女子芳心尽碎。
隔了几日,王述之一脸忧色地回到府中,见到司马嵘就连连叹气。
司马嵘让他叹得头皮发麻,放下手中的书,问道:“丞相遇着什么烦心事了?今日收的帕子不够缝制帐幔?还是收的瓜果不够吃?”
王述之大摇其头:“非也,我又岂是贪小便宜之人?”
司马嵘疑惑地看着他。
王述之虽面有忧色,姿态却极为闲适,就那么斜倚矮几踞坐着,一手拿着如意轻轻晃悠,过了半晌才开口:“今日早朝时,北方传来急报,说凉国近日开始侵扰边境……”
凉国处在大晋与秦国之间,可谓夹缝中的小国,国力虽小,却一直未灭,虱子似的叫人烦不胜烦,若不是秦国内乱未息,大晋同样一直不太平,他们也不会有机会猖獗到今日。
司马嵘听得皱眉:“朝廷再不派兵去围剿,等以后他们壮大了,怕是要后悔莫及。”
“唉……我正有此意,听到消息立刻就联合诸位大臣,请求由大司马带兵北征。”王述之说完顿了顿,凑近他,“你猜皇上如何说?”
司马嵘见他直直盯着自己,心里猛地咯噔一声,镇定道:“皇上手中正握着庾茂那里收缴的兵权,想必不会同意丞相的提议。”
王述之看着他笑起来:“你猜对了!皇上说:蕞尔小国,何必劳师动众,大司马刚打完仗,正该好好歇息,此事不妨交给谢卓谢大人。”
司马嵘垂眸不语。
王述之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听闻谢卓极具文韬武略,此事交给他倒也无可厚非,只是这兵权……怕是以后就落到谢氏手中了。”
司马嵘抬眼,见他笑yinyin看着自己,便不着痕迹地撇开头:“丞相不必忧心,谢氏一向明哲保身,想必不会像庾氏那样对丞相不利。”
“希望如此。”王述之拿如意敲了敲额角,“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谢氏沉寂了好些年,怎么最近突然就不甘寂寞了?”
司马嵘抿抿唇,并未应声,只当他是自言自语。
王述之目光流转间,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皇上突然身子不适,说近日不上早朝了,我也总算可以偷一回懒,不必起那么早了。”
司马嵘听得愣住,想了想,Jing神一震,忙问道:“皇上好端端怎么身子不适了?”
王述之忽然沉默,眸色黯淡下来,过了许久才开口:“我瞧他满面红光,Jing神奕奕,并不是普通病症,怕是……服了五石散。”
司马嵘一只手在案几下捏住衣角,紧了紧,又松开。
他记得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皇帝因服用大量五石散,忽然发了颠似的脱衣疾走,之后便倒地不起,不过几日功夫又让太医给救回来了,没没多久,他又再次发病,那次卧床将近半个月。
卧床半个月……虽不知这辈子是否还会与上辈子一样,但终归值得一试。
司马嵘迅速思量一番,转头看向王述之,正要开口,却发觉他已半晌未曾出声,神色也有几分怔愣,不由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丞相?”
王述之猛地回神,看向他:“嗯?”
司马嵘看着他:“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