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教她利用网络扩散冤情,把整件事情的脉络梳理一遍,铁打的证据虽然没有,但刘老师的案子被狂热的媒体酝酿至今,疑点确实不少,够那些言辞凿凿的媒体人喝一壶的。刘亚男听了刑鸣的建议,原本还想写血书,但被刑鸣拦下了。血书这东西一惊一乍的太吓人,容易适得其反,倒让别人抓住把柄质疑她的Jing神状况。
刑鸣逐字逐句地替刘亚男把关,自己将内容改了三遍还嫌不够,又把这封伸冤信交由苏清华过目。苏清华是台里出了名的好笔头,用落笔惊天地形容毫不夸张,刑鸣对师父崇敬有加。
苏清华看完信又看着他,问,虞仲夜知道这事情吗?
不问别人却问最该八竿子打不着的虞台长,刑鸣沉默,心说果然纸包不住火,凭苏清华的敏捷锐利,多半上回一起吃饭时就知道自己爬上了虞仲夜的床。
见刑鸣不说话,苏清华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话一出就是挑明白了,刑鸣对师父不敢隐瞒,老实回答,把老陈打伤入院那会儿,我想留下,也想翻案。
苏清华深深叹气,你爸要是活着,非再被你气死不可。
刑鸣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话。
他忍着,撑着,较劲着,无非是想子承父业,不辜负父亲曾经的声名与期望。他想用真爱二字替自己开脱,他跟虞仲夜之间并不只是交易这么简单,但又觉得这么解释荒天下之大谬,没逻辑,没立场。
但不管怎么说,苏清华又审一遍的伸冤信还是到手了。刑鸣嘱咐刘亚男在十二点二十分的时候发微博,然后公关公司就替她扩散。
扩散的速度还行,有个还挺有名的记者撰文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六月飞雪窦娥冤”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了,传统媒体当道时或许还能以权遮天,他就不信自媒体来了,这么轰动的新闻再来个百万转发,还有人能随随便便掩盖真相。
刑鸣正满意着,帖子突然全被删了。
对方这样的反应并不在刑鸣的意料之外,相反还令他安心下来。
有些人欲盖弥彰。
刑鸣周五晚上住虞宅,仍没见着虞仲夜,周六依约去台里准备台庆主持,结果,骆优竟然缺席了。
主持人熬夜通宵是家常便饭,大多是弹性工作制,有节目就现身,没节目就休息。台里文娱中心的那些主播中午十二点之前基本见不到人影,但骆优虽是娱乐节目出身,敬业程度却一点不比刑鸣逊色。
就这么一个从不迟到早退的骆主播竟然缺席了,刑鸣听负责台庆晚会的几个副导透露,台里最Jing锐的班底正在赶制新一期的《明珠连线》,打算承认错误,澄清真相。
关于老陈受罚的消息也听他们提了一句,再多的就不便讨论了,但不得不说大快人心。
刑鸣神态轻松地坐着等,等了一个多小时以后,他愈加神态轻松地问:“我晚上还有约,这会要不就不开了?”
刑鸣晚上约了见向勇。原本说好是一家人吃个散伙饭,结果唐婉却不在家。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个女人的身与心又一次毫无留恋地飞走了。
刑鸣到达向家的时候,向勇正在水池子边洗唐婉的内衣。他弓着腰,佝着背,一双粗糙的手泡在塑料水盆里,小心攥住那些昂贵真丝内衣的边角,一寸一寸地揉,一点一点地搓。
唐婉一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饭店生意最红火的时候这事是阿姨做的,后来没那么红火了,就都由向勇做。
五十岁的唐婉被宠得仍鲜妍宛似少女,但宠她的那个人已经满脸老态,哪里还有昔日大老板的派头。
刑鸣感慨,红颜祸水,一字不假。
轻叹口气,喊他一声,向叔。
向勇告诉刑鸣的事情与他之前的揣测基本吻合,他说,你爸出事前曾跟你妈透露过,他正在调查的那起火灾事件,已经找到了最新证据,事故原因不是工人吃火锅时煤气罐忽然爆炸,而是劣质的房屋建造材料积温不散,发生自燃后引发大火。
这些年唐婉对刑宏的案子只字不提,可能是安于现状,不想平静生活再起波澜,也可能是顾念自己的亲生儿子,若冤无头债无主,再不安分的主儿也得安分了。
刑鸣忽然想起那天盛域慈善晚宴上廖晖与卫明的反应,他拼拼凑凑这些年,一切严丝合缝,终于圆满了。
向勇望着自己的继子,叹气道,我告诉你的事情跟你爸当年的案子可能有关系,也可能没关系,但我想着现在不说,兴许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刑鸣对人性二字一直不太乐观。他一瞬间产生一个非常卑劣而可怕的念头,向勇一定听见了向小波在演播厅里说的那些,也一定知道洪万良、盛域与虞仲夜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在这个时候告诉自己所谓的真相,或许是临别吐真言,或许只是出于某种恶意的报复。
他要报复唐婉在危境中离他而去,就要打破她多年死守的秘密,就要让她的儿子痛不欲生。这叫一报还一报,公平。
刑鸣盯着继父浑浊的眼睛,无比怀疑地审视,无比苛刻地端详,但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