胚子,腿力当然不错,步子当然挺快。
但刑鸣比他更快。
刑鸣在轻烟笼罩的山间穿行,常常能把虞少艾甩在身后,也不怎么肯停下休息。太阳开始西斜,山雾染上浅浅金色,款款飘动,颇有迷离之美。
但刑鸣无心欣赏,此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三个女孩里,章芳家的孩子年纪最小,三位母亲里,章芳本人最淳朴。
越封闭偏僻的山村,男权女奴的现象越不少见,家丑不外扬的心态必然存在,而这种心态或许才是破题的关键。
只是真的爬上山了,腿就软得有点站不住了。
有个小女孩蹲在屋前玩泥巴,有些大人从她身旁经过,也不抬眼看一眼,很是自得其乐。刑鸣看过那期《明珠连线》,女孩的脸虽打了马赛克,但扎着粉红头绳的冲天小辫儿令他印象深刻。
刑鸣走上前,蹲下.身子把糖人儿递给女孩,先给了一支栩栩如生的猪八戒,带笑着问她:“喜欢吗?”
小女孩使劲舔了舔嘴唇,明明想要,但欲拿又怯,瞪着眼睛看着刑鸣,又把手缩回去。
这点年纪的女孩对“帅”这个字还没什么概念,但她没见过长那么白的男人,山里人大多面朝黄土背朝天,每一张面孔都黑黢黢的,像蹭了一层永远洗刷不净的泥。
他这回占了长相的便宜。小女孩没逃没躲,一直仰着脑袋,巴巴盯着他看。
刑鸣又取出第二支糖人。何仙姑。
“你说实话,叔叔就把这个给你。”刑鸣柔声细语地哄着小女孩,拿着裙袂飘飘、姿容美艳的“何仙姑”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喜欢班上的刘老师吗?”
小女孩点头。
“刘老师会不会因为你不好好听课或不交作业这样的原因,把你单独叫进办公室?”刑鸣循序渐进。
小女孩看了“何仙姑”一眼,又点头。
“那时候他会掀你裙子,亲你摸你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忽然似想起被家人再三叮嘱过该怎么回答这类问题,又使劲点了点头。刑鸣还想发问,女孩已大喊起来:“妈妈!”
章芳听见喊声忙从屋里出来,一把将女儿拽入怀里,打掉她手里的糖人,捂住她的嘴。她一见刑鸣一身光鲜衣着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又恐女儿已经多嘴了,瞧着满面惊慌。
还真是老实人。
这样异常的举动逃不过刑主播的眼睛,真相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刑鸣的语速是可以非常快的,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农村妇女,毫无间隙地吐字, 刺刀见红的态度,又清晰又恶毒。
“你女儿已经承认了刘老师没碰过她,我全用手机录了下来,你们一家人都惹上了大麻烦,最不济也得发配大兴安岭……”
“法律讲究坦白从宽,只要你主动澄清就既往不咎,如果你不主动反被我检举揭发,不但你会判刑,你男人也得判刑,再没一家企业会收他做工,服刑出来以后走在路上他都得被人拿棍子抡……”
“这事情不说清楚,你女儿也讨不了好,她得一辈子被人嘲笑是破.鞋,破.鞋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为娼卖笑的贱货,你女儿完了,你们全家都完了!”
……
虞少艾被刑鸣的态度吓了一跳。记者没这么提问的。满嘴离经叛道胡言乱语,跟恐吓似的。
章芳最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她说是张岩他老婆告诉她这种案子警方举证困难,怂恿她也这么干。
她说,太穷了,家里实在太穷了。
章芳一旦松口,整个案子就拨云见月,渐渐露出清晰轮廓。刑鸣一颗忐忑激荡的心在这一刻忽然落地了,踏实了。
他走这一趟本想证明自己没错,哪知错得一败涂地,再无狡赖的借口,再无还价的余地。
刑鸣步履轻捷,一路通往山下,在如曲径回廊的山路上穿梭前行,虞少艾在他身后大声嚷嚷,小心!
回到酒店,刑鸣刚洗完澡就站不住了,晃了一下栽下去。腿抽了筋。
他咬着牙,撩开浴袍检查,小腿肌rou怪异地虬结着,腿上尽是淤青,也不知道磕哪儿了。村子前年才通上电,山坳坳里却还没来得及安上路灯,他们两个是打着手电才走完了四个小时的黝黑山路。
上回崴了脚还没好透,这回旧伤添新伤,愈发变本加厉。
虞少艾笑他走山路的时候太逞能,刑鸣嗯了一声,也没解释自己差点因为急性心肌炎暴毙,鬼门关前捞回一条命,自此元气大伤。
见刑鸣半跪在地上似是动弹不得,虞少艾出于好心,便想把他抱回床上。
哪知这人从头到尾抗拒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一把将他推个趔趄,自己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坐到床上,仰面躺倒。
虞少艾好气又好笑:“我刚才去解手,接到台里领导的电话,他让我们今天无论如何得赶回去。”
虞少艾仍在担心第二天《东方视界》的直播,但刑鸣自己毫无牵挂。
“明天还想去陈玉枝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