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摇了摇夹在指间的雪茄:“贝易可52,大哥也是爱烟的人,不忍心看它白白浪费吧?介意帮我取一下喷火器么?”
唐英沉默片刻,还是用枪尖示意他过去,自己的步子却没有分毫移动。
唐翊淡淡笑着迈开步子:“大哥可真是谨慎呐。”
唐翊在众人的视线里,步伐从容地到了桌前,拿了喷火器,便望着雪茄盒走了过去,作势去点,手落到一半,他蓦然回眸,笑问道:“若是我告诉了大哥,唐家如今是如何运作,命门又在哪里,大哥之后会放过我么?”
唐英眸色一沉,在场众人心里也是咯噔一声,暗道这唐翊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突然就把这等死局摆在了明面上呢?
唐翊没等到回答,却也不在意,仍旧笑了笑。
“大哥定然是不会放过我的,对吧?就算之前我挂念亲情不愿手刃同胞兄弟,放任大哥带着几个心腹离开,反过来,大哥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吧?”他的指尖徐徐摩挲过雪茄,眼底的笑意愈发幽深,“父亲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丢弃我吧?”
在场众人有些恍然,混黑道的,就是要一颗能狠下来的心,唐群如此思虑,倒是无可厚非。
……只是,他们这些习惯了一句话揣摩三遍含义的人,总觉得唐翊这话说得另有它意。
唐英同样似有所觉,他强自按捺下心里莫名的不安,片刻后开口:“就算你知道我会杀了你,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对,”唐翊的眼眸里幽如深潭,蓦然绽开一抹笑意,竟如烟花绚烂,“从一开始,你们就没给过我第二个选择。”
“我只是不知道呐,大哥,”唐翊蓦然抬步,迎着枪口步步向前,眸光凛冽,“当初你以我之名杀了父亲时,父亲他是否有后悔过呢?”
唐英神色一变:“你胡——”
“砰——”
在场所有人面色大变,震惊地看着倒下去的唐英,他的双目圆睁,眉心处有一个血洞。
“砰、砰、砰。”
三声,三个点射,一个背对唐翊两个侧对他的三名保镖抬到半空的枪,却再也抬不起来了。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在冲进来的一瞬间杀掉我,那是你唯一的机会,”唐翊垂着眸子望着倒在地上的人,嘴角缓缓扬起,似是低喃似是自语,“我是狼,你是猎人,但只要给狼一丝机会,它就能完成一个漂亮的翻局。更何况,你本来就在我的局里……你说呢,大哥?”
他徐徐蹲下去,将唐英圆瞪的双目阖上去,嘴角翘起的弧度,像是有恶魔在上面翩然起舞:“从你进了这里,就有无数死法,可你最终,还是逼得我亲手杀了你。”
……不错的结局了,大哥。谁让父亲他那么偏爱于你呢?
话至此,在场有心思通透的已经看清了这一场闹剧,也明白了唐翊之前的那些话。
他的父亲确是没有给他第二个抉择,他以谋逆夺位,罔论什么“同胞之情”——若是夺位那时杀了他的大哥,在所谓重情重义的黑道上,就再没有了可以亲信的伙伴;而他的大哥,却对他有生杀予夺之权。
所以有了以“血浓于水”之名的放离,有了这一场满是陷阱的死局。
面向在场惊讶到失语的众人,唐翊歉意一笑:“在这宴上见了血真是万分抱歉,只是诸位也看到了,我实在是没什么退路,不得已才这样行径,还望诸位见谅。”
说完他又转向一直置身事外的顾老爷子:“今日之事,多谢顾老爷子了。”
本是惊异于唐翊的武断而略有不满,或是心生间隙的几人,都在这句话之后吧心思按捺了下来。
顾老爷子微微颔首,眼底闪过几丝激赏之色。
一场闹剧眼看着收尾,从开始到最后,步步算筹在握,句句有所图谋,连人心几分深几分浅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众人深知,此间事一了,万般不平归于尘土,唐家掌权者地位奠定,新任当家人的邀约做不得假,这上流圈子,不出三年,风云必起。
有狼子野心者,意在问鼎新贵。
☆、你欠我的
看了一场大戏的顾老爷子笑着摇头:“唐群只为一己私心,白白延后了十年唐家崛起的机会。”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惊,而后深以为然。
顾家上来了几人收拾着地上的尸体,始作俑者的目光却放到了顾家小公子的身上。
刚才也许无人注意到,这钢琴声色,从始至终,不曾有半分停顿走音,顾家的小公子,从始至终也没有丝毫异动。
真是个……奇特的人儿啊。
唐翊的眼底刚泛起一丝笑褶,却倏然就被怒意取代。
原因无他——顾家早就在他的暗示下知悉了来宾里的唐英等四人,却没有查察到下人里的漏网之鱼,此刻,那只漏网之鱼已经拿了把水果刀抵在了顾念白的脖颈上。
满座又惊。
钢琴声终于被迫停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