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在那边好像换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真的不考虑安乐死?”
“我不舍得。”沈鹤抱紧了怀里的大王。黑色的大王毛皮都没了光泽,眼睛无神,恹恹地窝在他的怀里。
“可是不安乐死,又觉得我是在折磨它……它连饭都吃不下了,我还拖着不让它走……”
“沈小鹤,也许还有办法,我今天已经把工作都结束了。明天一早就去拜访当地最有名的的兽医,听说他家的老猫活了24年,最后因为车祸才死的。可能……他有办法让咪咪再多活几年。”
其实这样的承诺已经毫无意义了。
对于一只二十多岁的老猫来说,这漫长的一生它经历过的事情太多。有个成名早,却二十年没出息的主人,被人从温暖的家里赶出去差一点流浪街头,跟着连自己名字都记不住的两脚兽,还有……认出换了一具身体的原主人。
沈鹤有时候在想,如果大王是个人,能说话能写字,会不会写个故事,叫说一说我那个重生的主人。
可大王毕竟是一只猫。沈鹤现在能想的,只有希望老天能给它一次机会,下辈子,不投胎成猫了,当个人吧。哪怕经历困苦,也起码能有五六十年的寿命,不用再让身边爱它的人受伤,可以陪着一起垂垂老矣。
“没关系了。不用去找什么有名的兽医了。”沈鹤强笑着吻了吻大王的额头,浑浊的猫眼似乎费了很大地力气才看清楚亲吻自己的人在哪里,猫爪子微微抬起,在他的唇角擦过。
第77章 终须别(下)
为了照顾好大王,沈鹤的夜晚几乎没有哪一天是安眠到天亮的。大王现在可以堂而皇之地睡在沈鹤的床上,哪怕天亮醒来的时候会发现它已经开始尿失禁,沈鹤也不会抱它下床。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三两日。和盛伯雍夜里视频的时候,镜头里出现的大王已经明显没有了活动的迹象,卧在沈鹤的手边眯着眼睛,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出神。
到了半夜,大王突然叫了一声,沈鹤猛地睁开眼,身侧的大王全身僵硬地躺在床上。
沈鹤啪地开了床头的灯,翻身下床去找特地放在旁边的电暖器。
大王又叫了一声。
沈鹤动作一下子乱了,慌忙中踢翻了放在床尾的猫爬架。隔壁房间的沈父沈母也顿时惊醒过来敲门。
“怎么了?”
“快不行了!”
大王到底没能熬过这个晚上。
天边翻起鱼肚白的时候,大王躺在沈鹤的怀里,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它最后没心跳的时候,还因为尿失禁,在沈鹤的身上留了一滩尿水。沈父示意把大王放下,让他先去换身衣服,沈鹤摇头拒绝。
八点的时候,孟章和陈大少开车赶到了书吧,特地带来了为大王准备好的小棺材。
陈大少的妈养了只老狗,前几年病死的时候特地找人订做了宠物棺材。给大王准备的小棺材也是同家店做的。对方还主动提供了可以用来安葬宠物的坟地。沈鹤没同意,只让陈大少买了棺材给大王备着。
却没想到,才做好棺材,大王真的就没了。
大王最后被装在小棺材里,埋在了书吧后面的一棵老树底下。
宋霖的别墅已经卖了。沈鹤不可能把大王埋在别墅院子里。书吧后头的这棵老树是大王平日里最常溜达的地方,埋在这里也能离它近一点。
黄昏的时候,书吧里有学生问起大王的事。收银的沈母下意识往后门看了一眼,沈父摇了摇头,她叹口气只说了句“早上的时候没了”。
听说老猫死了,学生们都觉得很惋惜,再追问沈父沈母已经不愿意多说什么。
而沈鹤,这个时候已经在后门的老树旁边做了一整个下午。
“你打算坐多久?”
沈鹤回头,盛伯雍戴着墨镜,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小郑坐在驾驶座上,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踩了油门,带着葛晖一道先走了。
沈鹤弯了弯嘴唇,从凳子上站起来:“怎么不先回家换身衣服再来?饿了没,我给你做点吃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要往楼上走。狭窄的楼梯转角上,盛伯雍伸手一把把人拉进怀里。
“我该早点回来陪你的。”
沈鹤没有说话。
盛伯雍微微皱起眉头:“叔叔阿姨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你觉得大王要是知道,会不会生气?”
沈鹤叹了口气,微微带着笑:“它知道什么,只要不饿着它,它才不会管我几天没吃饭……”
盛伯雍猛地松开怀抱,拉着他的手噔噔上了楼。砰一声关上的房间,震得楼下不由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沈鹤微仰着头,承受着男人灼热的吻,眼角终于沁出泪水。他知道男人在气什么,刚才关上门扑过来的时候,他甚至并没有去躲避,只想迎合,只想把心里头最压抑的痛释放出来。
盛伯雍吻够了,捧着沈鹤的脸,微微低头,与他额头相碰,另一只手不断地揉捏着沈鹤的脖颈,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