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情算什么东西!顾子珩,本王便顺了你的意!自此你修你的苦禅,我朔我的边关,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临王气势汹汹地进了伽蓝,一拂袖又昂首阔步地出了这佛寺。
他一身华贵傲气,眉眼亦犀利如初,仿佛还是曾经那个骄矜乾武的王爷,谁也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有这么一个地方,当提起一个名字的时候,是会撕皮裂rou般钝痛的。
...
入夜,伽蓝寺一片静谧。
灰衣的小沙弥刚要铺床卧睡,忽闻窗边有不寻常动静,以为是晚风吹袭,便起身下床查看。
谁知一推窗扉,入眼的是一张旧识脸。
月光下窗外那人眉头微皱,一双修目潋滟如初。
小沙弥看着他发鬓微乱,青衣带灰,官靴上皆是泥土,没有说话。
“顾...郁之...”
贺将军开了口。
“对不起...”
“了衡,窗外有人嘛?”
屋内传来一声喊话,小沙弥看了一眼窗户外赶来的人,回道:
“没有,师兄,是风太大,吹动了窗户。”
说完关紧了门窗,拌下窗闩,默默回到榻上躺下。
他看着僧堂里那被风吹得喀拉作响的窗户,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若世上所有错事都皆可以一句对不起而化解,那多好啊。
可惜啊,晚了。
☆、第 18 章
接连几日,那窗口不再有动静。
可是后来当顾郁之清扫院落时,却在那窗户下面看见一块不甚明显的塌陷草地和分了叉的灌木
丛,他望着那处树枝盘结错乱的地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将丛生的枝桠全都剪了去,留
下正够一人立足的弹丸之地。
同是这日,伽蓝寺中迎来了寒冬时节第一场大雪。
顾郁之敲完了当天夜里最后一鸣钟时,白雪已吹进钟楼里堆积了半圈阁楼。
他望着寺中纷纷扬扬的落花,伸出冻得僵硬通红的手指轻轻捻了一朵,那雪花刚入手中便如同
飞蛾纵火般消逝而去。
顾郁之看着指尖上落得越来越多的冰水,先是微微笑了一下,随即眼神一变,转身就下了钟楼
。
他匆匆跑回僧堂卧房中,取出一件崭新的棉衣,绕到了堂舍后。
白日里那塌陷草地的一隅,此时正立着一位发冠、双肩上落满了雪花的男子。
不知这人在此站了多久,他一双暗金边的黑官靴已经半掩进了雪地里。
顾郁之看着此人,咬了一下舌尖,稳了稳忍不住打颤的双手。
他走过去,将手中的衣服递给了那个大雪中站立、已经冻得面色发白的男子。
贺岐川望着顾郁之递给他的衣服,苍白的脸上升起一丝血色,像是个在河中挣扎已久的溺水之
人终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他说:“...谢谢。”
“将军,”顾郁之正了一下斗笠,双手合十行一礼,“天寒地冻,夜雪纷纷,久站于此,寒极
伤身,无要紧事...还是请回吧。”
“我...”
贺大将军未曾开言先冷场,满腔龃龉到了嘴边,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顾郁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身打算离开。
“顾公...顾郁之,”贺岐川上前一步,本已伸到了顾郁之肩头的手又收了回来,“方便借一步
说话么?”
顾郁之闻言顿住脚步,也没有转身的打算,只是轻声说:
“有何言就于此说吧,说完我还要回钟楼当值。”
贺岐川看着顾郁之消瘦的身形,走上前一步,而顾郁之见势则向后退了一步。
贺岐川见他这一举动,眉睫轻颤,眼中神采一黯。
“顾公子...那日我并非是要将你送与王爷之手的...我是真的,想要带着你一起离开...我...
”
“你怎样又如何呢?”顾郁之轻轻叹了一口气,“贺将军,如今旧事重提对于你我又能有何改
变呢?万般因缘际会,皆有因果,如今一切皆成定数,回本朔根也枉然,不过是多添了烦恼罢
了。”
贺岐川看着他不说话。他手握棉衣的指节发白,要紧紧攥住衣边才不至于颤抖。
顾郁之抬头望着纷扬的雪花,开口说道:“你也不必太过在意,我说过不怨怼你自是真的放下
了,从此你一心朔边卫国,我清心修禅,前尘万般过去就让它过去,各自清净,各自自在...多
好。”
说完他朝贺岐川微微一笑,眼中一片清明宁静。
贺岐川望着他心中明了,那从前恣意骄傲的小公子是再也回不来了。
...是他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