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人,你可知此次父皇召你回京所为何事?”
胡澈放下茶盏,微微一笑,拱手道:“臣不敢妄测天意。身为臣子,陛下有所吩咐,微臣不过在所不辞罢了。”
老皇帝闻言大笑,显然被这么一个马屁拍得非常高兴。胡澈的话听着没有什么,但是他当皇帝的,哪里不明白“在所不辞”四个字的珍贵?
笑罢,他又有些感慨:“大商立国那么多年,光是从朕登基开始算起,能臣干吏就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庸才更多,最多的却是人的私心!朕当然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可是一群酒囊饭袋,光知道中饱私囊,更有甚者人心不足蛇吞象!一群饱读诗书之辈,不知道为民谋福祉,却知道‘千里为官只为财’!”
搜刮民脂民膏,巧立名目收取各种苛捐杂税,这样的事情不知凡几。除却大商立国的最初,后来国家稳定之后,一直到现在的几十年里,各地官员换过不知道多少任,然而老百姓们的生活却少有提升,困苦依旧。
这话,胡澈不好接。其实他这个河州知府当得得罪了不少人。
往年大家都这样,没人觉得有什么。河州本来就富庶,某一年河州风调雨顺,多上缴一点税收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连年把人家甩开一大截……要不是胡澈的功夫越来越好,还好得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他早就不知道“意外”多少次了,如今腿脚都不一定齐活。还好家里如今连个粗使的小丫鬟,都会上一点拳脚,等闲三五个大汉不能近身。
说起来,他家的这些下人们怎么就突然那么厉害了?京城的这些看着比在河州的那些还要厉害,有几个看着竟然有点神光内敛的味道。
胡澈一心二用的想着家里的事情,表面上却是毕恭毕敬地回答天家父子的各种问题,临走的时候皇帝略提了一句:“四儿的年纪也到了开府的时候了。胡爱卿,你为人稳重,可要多看顾看顾四儿。”
“臣遵旨。”他心里就明白了,这是要立太子了。他本来想着如今这时候把他叫到京城来,为的就是这个事情。当然,天家做事不至于今天提了,明天就册封。
但是既然要册立太子,那么他这个如今明确的太子府少詹事,总要走马上任的。不过几年的时间都等了,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不能直接上门,四皇子也不派人来叫他商议,都很沉得住气。
胡澈在京城除了走亲访友之外,平时就是关在屋内忙自己的事情,偶尔去宿舍那边讲两堂课,也不和同僚多往来。
倒是这天带着学生去京城书院拜访山长和先生们。临近冬日,所有的房子都得检修一遍,身后跟着几十号人,肩挑手拿地着实热闹。
京城书院素人文人荟萃,不过像胡澈这样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的,却是半个巴掌都数不满。尤其胡澈当官之后愈发踏实,做事实在,哪怕到了现在都已经是个四品的知府了,依旧惦记和尊重着书院的师长们,为人不骄不躁,着实让他们这些做师长的长脸。
书院还是老样子,蔡大头很好奇:“这里就是先生们以前念书的地方啊?”和白河书院一点都不一样。
京城书院的历史比大商都要长,房舍几经修葺早就不是当初的样子了,但细节之处还是能够看得出岁月沉淀的痕迹,院子内更是古木林立。
白河书院总共就成立了四五年时间,每一年都在造这个造那个,工学院每年都要拿出一两样新材料出来,房子的样子如今越来越脱离传统格局。
“是啊。”胡澈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自己去转转吧。别打扰到其他人念书。”
“好。”蔡大头稳重地走开了几步,出了大门转过弯,才撒了欢一样地像暖手捂一样蹿了出去。
洒扫的仆人们看到,笑了笑让过一边。
屋子内,老山长和胡澈交流办学经验。
胡澈说起现在的白河书院,嘴角难免露出一点笑影:“蛋蛋当年说要种花,如今当初种下的苗木如今倒是都长成了,春天桃花遍地,夏天荷叶田田,入秋了金桂飘香,再过上一段时间等入了冬之后,梅花就要开了。”
老山长听得一片向往:“那四时景致是不错的。”
“是。谁想得到当初一片乱石滩,现在会变成了这个样子?”胡澈的语气虽然平常,但总透出一点骄傲来。没办法,谁让整个书院包括如今的镇子,其实都是在自家蛋蛋的一手Cao作之下建成的呢?
甚至当初很多人都看不明白的设置,如今也全都明白了。这哪里是建造一个书院,除了没有城墙之外,分明就是建起了一座城池。
可是建城那是一个人能够玩得转的吗?是随便三五年就能造起来的吗?
别看后面都是工学院的人,带着一群工匠在忙叨,实际上规划什么的全都是林淡出的。只不过有胡澈这个拦路虎在,他们全都不知道背后出图的这个人究竟是谁罢了。虽然有人猜测是胡澈本人,但是一来胡澈否认过,以他的地位修养不至于连这点都要撒谎;二来胡澈到底有多忙,那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规划一个城不是一件小事情,他根本就没这个时间来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