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而至的梁美莉无言摇摇头,把自备的黑森林蛋糕从中间切断,把没有樱桃的那一半递给陈海天。
「总比拿去赌掉好。」他斟了一杯咖啡给梁美莉,拿起蛋糕在一旁坐下,五月的天气开始变热,常常下雨。
「最近李组长如何?」这问题,梁美莉每隔两天就问一次。
「一样啊,聊天,写信,装做没有关站这件事。」陈海天瞄梁美莉一眼,「你重复问不累啊?怎么不把时间拿去见网友?」
「前阵子电视连续播欲望城市,我看了五个小时,得到一个结论,」梁美莉吞下半块蛋糕,一脸认真的说,「我跟那四个女人都有妄想症,妄想找到永不离开的幸福。」
「她们四个都找到了。」
「所以这部剧烂尾了,你要以一到三季为准,之后的别理。」梁美莉舔着手指,「我也很想烂尾,但这辈子大概只有阑尾,所以我暂时金盆洗手不见网友。」
「你不是说有怪堪打直须 ,莫待无怪耍白痴。」
「怪打太多会累,意识涣散时,很容易就把拖鞋看成鸡腿,我可不想把胃搞坏,更不想跟猪头一起幸福快乐。」梁美莉耸耸肩,「而且我想要的是可微波的鸡腿,想一个人时就把她冰到冰箱,要人陪时再拿出来微波。」
「你可以去肯德基买现炸鸡腿。」
「陈小万,你知道我们的差别在哪吗?」梁美莉啧啧两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可以做到无情,但你不适合无情;我做不到无情,但我超适合无情。」
「好可怜,无情又无鸡腿的人,我请你吃烧饼。」
「不能加个油条吗?」
「没钱。」
第十七章
踢走梁美莉,陈海天拉下店门,到后面帮忙大叔炒豆子,炒完五锅之后,他热得快中暑,搬生豆到肩颈僵硬,不过他没有休息,因为他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这个工作抓住他所有的注意力。
下班后,他疲惫不堪的回到家里,用热毛巾在肩膀敷着,抱着巷口买来的牛rou面,坐在电脑前边吃边上网,他一向坚持吃东西要坐在餐桌或客厅沙发上,但是今天太累了,他需要看没有事的信来放松几乎不能转动的肩颈。
「昨天看了幽游白书,飞影的妹妹是雪女,流的泪会变成值钱的冰泪石,跟中国神话里的鲛人一样,不过鲛人的眼泪是变成珍珠,后来我找到猫头鱼尾的人鱼kitty,可惜打扁了也没掉珍珠给我。
但是我觉得不是每颗眼泪都会变珍珠,必须是有感情的眼泪,感情就像rou冻里的胶质,把水分凝固。所以跟雪女或鲛人买珍珠时,要问清楚这是谈恋爱的甜蜜珍珠或是闯红灯被开单的不爽珍珠,不要买错。不过,打哈欠掉出的眼泪不会变成珍珠,所以不用担心买到眼屎珍珠。」
眼屎珍珠。陈海天边笑边喝牛rou汤,太习惯没有事的嬉闹低俗时,有时就忽略没有事藏在背后的层次,仔细想想,没有事从来没展现过任何负面情绪,也不曾批评过任何人或事,这样的人,不是过度善良正向,就是过度深沉内敛。
他突然觉得可笑,将近两年的时间,他对没有事的认识其实趋近于零。
吃完牛rou面,喝掉一壶nai茶,咖啡浓郁的味道却还是哽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他在站上等到凌晨两点,没有事一直没出现,他只好打着哈欠写信给没有事。
「我的肺里装满一百磅的咖啡味,如果我会吐烟圈,也许可以吐出五十个甜甜圈跟五十个贝果,全是咖啡口味。」
入睡前,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在孬种拼凑这两年来,他所知道的没有事。
对事情有自己的见解,反应快,观察力敏锐,不盲从,文字敏感度高,知道很多故事,看的电影听的歌都很杂,心思细,举止却有些粗心,老是撞到或忘东忘西,不太在意社会体制和别人的看法,凡是对得起自己就好,对新事物充满好奇,喜欢吃路边摊的小吃,喜欢蛋黄酥,有个很粉红的花名……
他想不出更多的了。于是在睡着前,他决定明天开始转寄剩的七百多封邮件,还剩下二十一天,再缺乏耐心也要把这件事做完。
等彩虹梦关站后,等数个朝暮匆匆而过后,他要再度重温那些对话和信件。
慢慢读,慢慢悟。
和朋友笑着挥手道别,说下次见的时候,很少会想到「断绝」这样的字眼。因为真正的断绝降临时,通常不会做事先知会。
当陈海天准备好零食和热nai茶,准备进行转寄工程时,却连不上彩虹梦。他等过第二天,然后是第三天。到了第四天,他终于连上彩虹梦,黑色屏幕上只有冷冰冰而且毫无感情的公告。
「硬碟挂了,就此关站。再见。」
为什么硬碟这么任性,连剩下的半个月也不撑?这种冷冰冰的公告一定是那个据说很漂亮的站长写的。没有事有看到我的回信吗?他有写新的信给我吗?再见。再见。再见。就这样再见了。
他的脑袋又开始转动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像部连字幕也没打的无声电影,直到回神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