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下旨立太子的那日,穆怀谦才注意到他最小的弟弟,没办法,他这个弟弟实在是太不显眼了,比几个兄弟小了一大截不说,也不受父
皇宠爱,要不是因为父皇突然立这个不过五岁的幼童为太子,他估计早已忘掉有这么一个人。
父皇的决定太过突兀,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穆怀谦本来还有点不以为然,直到太后开始给几位老臣施压,他才真正地关注起这个弟弟
来。
孤僻、骄纵、顽劣,这是他收集到的信息。其实他远远地看过几眼,骄纵顽劣看不出来,只是一个不喜欢笑的小孩子罢了,可惜了那张惹
人怜爱的脸。
很快穆怀谦就发现了很重要一点——父皇明显地对自己立的太子采取了冷眼旁观的态度,若不是考虑到太后,穆怀谦怀疑自己的父皇恐怕
会对那个小太子不闻不问。
穆怀谦罕见地有了点怜悯,那么小的孩子,又刚没了母亲,就被突然推入漆黑的政局中,只怕是长不大了,就算他不动手脚,也难免下面
的三弟四弟动什么心思。
这么一个孩子,真是可怜。穆怀谦长长地叹了口气,紧接着又笑自己完全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因为难得的一点怜悯,穆怀谦很长时间都没去打那可怜孩子的主意,直到君瑞的出现。
君瑞是右相家的大公子,因为老来得子右相看的很是娇宠,后来又听人议论说其子容貌端丽满腹才华很是出众,甚至还有大胆地说这么优
秀的人给小太子当伴读真是委屈了。
穆怀谦有些好奇,还莫名地有些气愤,当太子伴读怎么了?那是皇族给他面子!真是不知好歹。
更让穆怀谦觉得有趣的是君瑞对他的态度,明明见了不过几面,那位小公子分明是对他起了心思,总是找机会贴上来。刚开始穆怀谦还觉
得新鲜,时间长了就觉得甚是无聊,君瑞确实很聪明也满腹诗书,而且确实长的好看,可是就算是这么出色的一个人,也只能看见自己温和的
表象,实在令人失望。
不过穆怀谦很快就发现了君瑞新的价值,这位太子伴读对着自己什么都说,包括太子昨天被太傅责罚了啊今天又到处乱跑了啊之类的,君
瑞是个十足骄傲的人,他的眼界太高,心也太大,说起小太子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带着点轻蔑和鄙夷,可穆怀谦不计较这些,他只是觉得那个
小太子甚是有趣,君瑞嘴里的太子像个不安分的小猴子,和自己看见的严肃小孩儿完全不一样。
等小太子长到十来岁的时候,穆怀谦已经不太担心了,不管有没有太子,那个位子迟早都是他的。
穆怀谦依然觉得太子很有趣,他看见那小孩多是在过节的时候,以一种骄傲倔强的姿态孤零零地坐在太子专属的位子上,表情是佯装大人
的严肃,眼睛里却闪着单纯而生动的光,这种掩藏不住的幼稚让穆怀谦觉得格外可爱,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国太子呢?
至于两人单独的见面,仅仅只有一次,私下里,二皇子对此感到有些遗憾。
那一日他路过御花园,看见长大了些的小太子大刺刺地躺在花丛里睡的正香,甚至还小小声地打着呼噜,穆怀谦顿时忍不住轻笑,也不知
道怎么想的,竟悄悄地走了过去。
怎么能这么毫无防备呢?穆怀谦暗暗叹气,手却自发地去戳那张白嫩嫩的脸,小孩睡着之后的单纯躲闪,竟让他生出些许不忍来。
小太子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含糊地叫了一声,“二哥?”
穆怀谦只觉得那小猫一般的叫声让自己冷硬了许久的心在某处突然变得柔软,摸了摸小孩的头,他轻笑道:“怎么在这里睡觉?着凉了怎
么办?”
等说完之后穆怀谦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温和的样子和往日的那种温和有些许不同。不过他最终没有细想,而是带着十足的好心情离开了
。
从那以后当君瑞再说起太子的事情的时候,穆怀谦总是有些莫名的不满,至于是不满君瑞轻蔑的语气,还是不满别的更深的东西他自己也
说不清楚。
没过多久,宫里突然传出太子失踪的消息,穆怀谦听到属下的禀告时竟觉得有些紧张?
究竟在紧张什么呢?他一边找人一边思考这个问题,直到在一条小巷子的角落里找到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太子时,他才猛然醒悟,不知道从
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个孩子竟有了些许不忍舍弃的心情。
陪了小太子一夜,衣服上满是那家伙的眼泪鼻涕,还被对方八爪鱼似地缠了一整晚,穆怀谦却没有丝毫不快,对于小太子对他的肩膀表现
出来的依赖,他甚至是愉悦的。
从那以后,太子似乎突然注意到了他,对他亲昵起来。穆怀谦有时候会想,也许只是那孩子太过寂寞了。
太子长大了一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