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的想法……本来,想和你们说的……但你们肯定会反对……干脆谁都不说了……”
“我觉得……我该尽的责任,已经尽了……该过的好日子,也过完了……你们也不用再说什么……反正,我就是这么任性……”
nainai长长地歇了了一段。
她的眼中的光暗下去,可也许只是被打磨得更加温柔了,她仿佛看见了什么,连嘴角的笑容都变得甜蜜起来。
“素怀。”
nainai轻唤了一声。
“我在。”范素怀说。
“我好看吗?”老人嘟囔着,“我是不是老了,生病了,气色不好了?……”
“不,您很漂亮。”范素怀柔声说,她似乎明白nainai想问什么,追着补了句,“无论谁来看您,都会觉得您很漂亮的。不信您问问别人?”
“对,”稀稀落落的声音响起来,病房里的其他人紧跟着说,“您最漂亮了。”
nainai似乎放心了,她动动手指,费力地抬起胳膊,众人这才发现她手里一直按着一张相片,那是他们父亲的相片。
nainai摩挲着相片,目光胶着在这张照片上,最后的最后,她谁也不看,只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爱人,一如相片里英俊的男人,谁也不看,只看着她。
她的笑容变得轻盈,就像她此刻的声音:
“好了,他来接我了……”
老人欣慰地闭上眼睛,她的头轻轻歪下,歪在枕头上。
她睡着了,并在睡梦中,奔赴一场重要的约会。
病房里的气氛凝固了,直到床头仪器上跳动的线拉成平直,滴滴滴的警报音急剧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才将封闭式的痛苦给击破。
俞适野闭上眼睛。
nainai走了。
***
终结了的生命已消失于虚无,可活人还有他们该进行的仪式。
这天以后,葬礼便兵荒马乱开始筹备,俞汝霖自nainai离开之后便魂不守舍,可在葬礼的问题上寸步不让,硬生生把本该由大伯主持的葬礼抢到了手里。
等一系列繁复的步骤之后,他们送完了nainai最后一程。
生命里的亲人在时间的最末,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沉甸甸的盒子,被端在手中。
他们没有在这里将nainai下葬,nainai将会回到老家,也就是俞适野和温别玉过去所在的那个城市,和爷爷一同安眠。
但这一步,俞汝霖没法再坚持了。
葬礼的当天晚上,回到家里的俞汝霖高烧病倒,病魔来势汹汹,一下就击垮了这个众人眼中呼风唤雨的男人,让他委顿在床上。
俞适野到家里的时候,看见了许音华。
妈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仰着头,目光专注地望着三楼的房间,nainai的房间。
俞适野拿不定注意要不要惊扰她的时候,她先转过了头:“小野。”
俞适野:“妈妈。”
“你nainai走了……现在说这些也许有些迟了,但是我迟迟不和你爸爸离婚的其中一项原因,就是你的nainai。你nainai很好。”她轻轻闭上眼睛,“有时候我觉得,她在给我母亲对女儿关爱的同时,也给了我比母亲对女儿更多的尊重。我知道你nainai希望儿女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自以为我不离婚,不离开这个家,你nainai会比较高兴……但是也许,谁知道呢,这或许只是我给自己找的借口。”
“小野……”她又叫了一声,“妈妈爱你,但是妈妈过去没有对你尽到责任,没有像你nainai一样,尽到对孩子的责任……接下去,我可能会和你爸爸离婚。无论如何,我想和你说一声……”
她站起来,张开手臂,轻轻拥抱了俞适野。她在俞适野耳旁,悄悄说了一声:
“对不起。”
俞适野送走了妈妈。
nainai的离去改变了很多,许音华想通了,不再出现在俞汝霖身旁,现在,谁都知道俞汝霖的婚姻岌岌可危……维持了半辈子的脸面就这样被扯碎了扔在地上,俞汝霖本该狂怒。
但他现在已经没有发怒的力气了。
俞适野进房间看他的时候,这个男人正坐在昏暗的光中,空荡荡的室内说不出的大和凉,靠在床上的男人迟钝地反应了会儿,才看向他。
俞适野说:“大伯他们已经决定好了,明天回老家,将nainai下葬。”
俞汝霖默不作声。
俞适野再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又等了等,没等到声音,于是转身,刹那,他听见了俞汝霖的声音。
“……小野。”
他回过头,看向俞汝霖。
床上的人还藏在床上,不说话,甚至不朝他看。
俞适野等了一下,没等到任何东西,他不再停留,径自离去。
命运在父子身上完成了螺旋似的环。
曾经的俞适野前来祈求俞汝霖的帮助,只被冷冷拒绝与嘲弄。
如今的俞汝霖经受了相似的痛苦,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