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丝呈现在空中。
姜齐眼前闪过个画面,圆月当空,水中倒映出一大一小两个模糊的影子,几只萤虫在柳叶间穿梭。
空中的细丝逐渐暗淡,珩安一扬手,便都化作青烟散开。
“发呆发够了?”
“发......发够了。”
真是着了魔了,也不知道什么刚才那场景哪来的,除了陌生还是陌生,估计是哪天晚上梦里梦着过,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姜齐甩了甩头,整理好思绪跟在珩安身后,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说服珩安,给像萧明那样的恶鬼争取到个出头之日。
做个圣母有什么不好,好歹也是有个救苦救难的头衔在。
眼看着已经到了房门口,姜齐还没想出个能顺利说服珩安的办法,只得先殷勤地关切道:“主上,晚上凉,不如早点回屋休息休息,明天不还有事嘛,可别累坏了自己的身子。”
珩安抿了抿唇,推开金门,把姜齐挡在门外:“在外面守着。”
姜齐估摸着珩安是要洗澡更衣所以把自己关在门外,听崇禹说珩安极其厌恶别人触碰到他,一有个什么接触就又是泡澡又是换衣,还必须得在衣服上熏上七草香才能满意。
只是......珩安直接变回黑猫没事的时候舔两下猫毛不就好了,还省的姜齐多伺候。
不一会,珩安屋内果然传来了流水声,姜齐心思一歪,满脑子都是珩安赤/裸着上身坐在浴桶里沐浴的样子,水珠趟过他白皙的脖子顺着锁骨滴入水中,桶中冒出的蒸汽令珩安两颊微红,沾shi了的长发贴在他的手臂上,一双长腿微屈在水中若隐若现。
我去!这是什么鬼画面!
姜齐拧了拧自己的脸颊,好让自己早点脱离刚才的幻想。
屋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声,姜齐犹豫着该不该进去吹灯时,珩安隔着门道:“你先回去吧,早些睡,以后不必等了。”
这珩安不是摆明了耍鬼嘛,姜齐站外面吹了这么久的冷风,要换做平时这时间早能大梦几场了,谁还搁这跟他耗时间。
“谢主上体恤,真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主上啊。”
好歹是奔着从珩安身上讨点好的姜齐,对珩安除了说好话装狗腿外,也没什么能笼络珩安的信任了。
等回了房,管他多脏多累,姜齐脱了鞋倒头就睡。
次日冥官府上送来了一件棕色的长袍和一只破碗,那是姜齐的东西无疑了。
自从芮真请假后,冥官一职无人替岗,为了避免各司为了上位抢破头,珩安就亲自下场管理各项琐事,这一管就是两个月。冥官府上对外说是芮真换张皮囊耗时久又加上太过劳累所以才向珩安请了假,在姜齐看来,换皮囊一事不假,只是“太过劳累”这点还是比较存疑的。
后来芮真总算是重新回岗了,两个月来的起早贪黑累得姜齐从一只跟在珩安身边活蹦乱跳的哈巴狗变成了现在这副即将咽气了的哈巴狗。
“主上,还记得咱们之前审的那个案子吗,我觉得那个宴七怪可怜的,Yin阳册上写得清清楚楚,他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才选择牺牲了他那什么朋友,这总不能就因为这个判他是恶鬼吧。”
珩安坐在前殿审阅名册,姜齐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替珩安研着磨,手上的墨锭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圈,砚台里的墨汁时不时飞溅几滴在名册封页上。
这宴七是珩安审判引渡来的魂灵时遇到的,他们村里遇大水,几十个人往村后的山上逃,他那叫杨月的挚友落了单,被洪水困在村子里头,宴七带着几个村民自发组织回村寻找杨月,找到杨月时他正被挂在一颗老树上,树干摇曳,岌岌可危。
一群人划着木船赶到树下,谁料又是一阵洪水涌来,老树经不住冲击随着大水漂远,宴七在杨月落水时一把捞住,偏偏木船受不住一边倒的重量,眼看着要翻船时,宴七只能忍痛松开杨月的手,后来杨月的尸身被捞上来时,已经被杂草树枝划得面目全非,宴七心中自责悔恨,最后在家里饮毒自尽。
这么一看,也不能全怪宴七的不是,虽然杨月是宴七间接性害死的,但听说杨月投胎时一点恨意也没有,就这种案子,珩安居然给宴七判了十年的刑,真是太不公平了!
珩安翻页手中的名册,全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忽略了姜齐的“大道理”。
两个月来姜齐也早就习惯了珩安对自己的不理不睬,继续说道:“我觉得他还是可以重新投胎做人的,让他永世做个恶鬼,这太委屈他了。”
珩安:“......”
姜齐放下手里的墨锭:“主上,不如我们挑几个有良心有品德的恶鬼,争取让他们改造一下,你觉得如何?”
这两月里,姜齐像只蚊子一逮到机会就在珩安耳边嗡嗡嗡作响,每审阅完一本名册姜齐就会拍上许久的彩虹屁,什么“主上审阅得真快,一目十行得本事也只有您有了。”还有什么“主上看得累了要不要喝口凉茶,凉茶配靓男,您值得拥有。”这些话烦得珩安恨不得把姜齐一掌拍地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