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深夜失眠?又怎会无意中发现刺客,从而救了自己和贺言春性命?正想着,便听贺言春又问:“你近来可曾与人结仇?派些不入流的刺客来,倒像是被逼急了似的……”
方犁听到逼急了几个字,心里突然一动,道:“会不会是有人冲着皇上去的?皇上年前才夺了许多人的侯位,保不住就有那不忿的,一时糊涂做下这等事来。你是皇上亲郎舅,又执掌兵权,若有人要对皇上不利,不要先除掉你么?”
贺言春一听,当下脸色也变了,立刻站起身来,朝屋外喊道:“小白,让人立刻传讯给邱固,就说我说的,这几日宫中内外务必加强戒备……”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想了片刻,又改了主意,道:“算了!立刻备马,我现在就进宫一趟!”
说话间,方犁早把他衣物都翻找出来,贺言春手忙脚乱穿戴好了,匆匆往外走,下了台阶又停下来,回头对忧形于色的方犁道:“进去罢!或许没事呢,我宫里看看就回来。”
说着带齐小白飞马去了。一行人顺着来路狂奔进城,不到午时便到了宫门口。宫监听说大将军有急事禀报皇上,不敢怠慢,飞跑着进去了,片刻后传令带人进宫。贺言春跟在那宫监后面往里走时,沿途就见道路两旁侍卫整肃,与往日有所不同。及至进了殿,里头宫人也都屏息凝声,气氛格外凝重,贺言春心里便有些突突地跳,正胡乱猜测,皇后从里头迎了出来。
贺言春忙上前施礼,姐弟两人到旁边偏殿里坐下,皇后朝身边人使个眼色,两旁宫人悄无声息地退下,皇后这才小声道:“你今儿怎么来了?”
贺言春道:“本来有密事要回禀皇上和娘娘的,怎么宫里如此安静?发生什么事了?”
皇后有些心神不属,见贺言春问,便先咬牙骂道:“糊涂油脂蒙了心的贱人!竟敢鸩杀皇上!如今事情败露,就满世界拉扯人填坑!幸而皇上英明,并不曾听信贱人胡说……”
贺言春听到鸩杀皇上,悚然心惊,正要细问,就见里头有人传,请大将军进殿。皇后忙止住话头,道:“你快进去罢!是了,你刚才说有密事回禀,到底为何?”
贺言春只说进殿细说,到了正殿中,就见皇帝脸色Yin鸷地坐在席上,邱固和徐常侍跪在地上。皇帝正端着茶要吃,递到嘴边,突然一顿,把那茶水往桌几上一扔,道:“换一盏茶,让人试了毒来!”
旁边宫人慌忙撤去茶盏,皇帝抬头,看到贺言春正在施礼,这才道:“你怎么来了?”
贺言春自偏殿进正殿来的这短短瞬息,已经想到后宫有人鸩杀皇帝,必会攀扯上皇后,自己这节骨眼儿上进宫来,倒像是来打听毒杀一事的。若不解释清楚,只怕会惹皇帝生疑。想及此,便不搭话,径把外袍解了,露出肩上纱布,道:“皇上,昨天半夜里,有刺客前去臣住处行刺,幸而被侍卫察觉,本想捉几个活口的,却被那几人服毒自杀。臣所幸只受了些轻伤,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若这些人只为杀臣而来,倒也罢了,怕就怕他们是冲皇上来的。臣唯恐宫中有失,这才慌忙进宫来了。”
皇帝一听,当即脸色大变,抬手便把新端上来的一壶茶砸在地上,豁朗一声,茶壶四分五裂,汤汁四溅,四周宫人连同皇后都慌忙跪下了,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才沉声道:“宫里有人想毒杀朕,宫外有人想行刺大将军,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查!给我查个水落石出!若有一字欺瞒,朕就活剥了你们的皮!”
邱固和徐常侍都战兢兢地应了退下,皇帝又对贺言春道:“叫你那边的人也给我好好追查!人虽死了,身份还在!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大狗胆,竟敢冲朕下手!”
贺言春应了,这时有人来请皇后,皇后便也退了出去。大殿中就剩两人,皇帝气头稍稍过去,这才道:“你受伤了?伤势如何?叫朕这里的御医给你瞧瞧!”顿了顿又道:“……罢了,如今御医院也脱不了干系,也要彻查一番。你宫外寻个好医士瞧瞧罢!”
贺言春忙道:“已经请医士看过了,只是皮rou伤,倒是皇上……”也顿了顿,才道:“皇上,宫里这是怎么了?刚听娘娘说,竟是有人要鸩杀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半天没说话,后来长叹一声,苦笑道:“言春啊,朕这是舒服日子过久了,差点忘了后宫也有污秽之事了。前朝后宫本就联系千丝万缕,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前朝不太平,便都牵扯到后宫中来了……”
黄泉路
皇帝说到此处,很有些意兴阑珊,摆摆手道:“罢了,我也乏了,改日再说,你先回去罢。”
贺言春也不敢追问,只得顶着一头雾水出了殿。左想右想,到底心里不踏实,又去了皇后寝宫。凤翔宫里却也鸦没雀静,皇后不知去了哪里,连时常在此玩耍的太子和长公主也没了踪影。轮值的宫人们见了贺言春如见着救星,忙小心翼翼地奉了茶来,让贺言春在此吃茶等候,又派人去请皇后。
约摸一顿饭功夫后,皇后才回来了。宫人们奉上热汤,皇后净了手脸,重新扑了粉,这才坐下同兄弟吃茶。贺言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