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来了。
等众人七嘴八舌寒喧过后,贺言春让奴仆上了酒菜,都放在两旁桌几上,由着人随意吃喝,前厅却空出老大的地方来,当中摆一尊铜制的美人壶,窄肩细口,要掷壶取乐。
这掷壶也是大夏流行的游戏,由古时射礼演变而来,类似于后世的扎飞镖,只不过靶子改成了壶,把箭掷进壶口就算得分。在座除了齐二方犁,都是善射之人,一旦较起真来,便要分个高下。因嫌距离太近,不够有挑战性,便把那壶一挪再挪,最后都挪到廊下去了。
方犁陪着玩过两遭,便和齐二在旁观战。就见另外四人玩得大呼小叫、不亦乐乎。其中邝不疑准头最好,颇颇搏得满堂喝彩声。贺言春起先也是玩得认真,一时把几枝箭投成一簇,一时又投成一列,引得嘬哄鼓掌声不断。不想后来他转头去看方犁时,就见方犁手执两枝箭,拈着箭上白羽,正笑嘻嘻也看着他。平虏侯见了,心里不由得一荡,再无法专心专意地投壶了,只不住地拿眼瞟着方犁,抓着箭随性子乱丢。
几轮比完后,竟是贺言春输了,只得心甘情愿地受罚,喝了好几杯酒。方犁又让人换了热酒热菜来,众人团团坐了,边吃边饮酒猜拳。看看天渐渐黑了,方犁索性留他们在庄子上过夜。那几个聊得尽兴,也都愿意留下。正吃着酒,突然外头人来报,说邝不疑的侍从找了来,有事要禀报。
邝不疑忙起身出去了,来人正是小四,两人在廊下悄声说了片刻,邝不疑便拿了斗蓬,进来告辞。程五没眼色,还要留邝不疑过夜,方犁却晓得必是他家出了什么事,忙让众人吃饭,自己则送他出门去。路上悄声问道:“到底什么事,这么急巴巴找你回去?”
邝不疑摇头,想了想,又低声道:“是我父亲。他在外头吃了酒,回城途中不知因为什么事,冒犯了城外庄邑的一个小官,被人看押起来了。”
方犁吃了一惊,忙道:“你现在找人疏通么?若要人帮忙跑腿,只管说一声!”
邝不疑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去要人,想必他们也不敢不给。外头风大,你且进去。这回是我扫了大伙儿的兴,下次我作东,请你们吃饭,到时咱们一醉方休!”
说着飞身骑马去了。方犁等看不见人了才转回来。程五邱固等人见了他,忙细问端详,方犁只说是家里人有事找他,遮掩过去了。只晚间回房后,将这事告诉了贺言春。
贺言春听了也吃惊,道:“邝将军虽然遭贬,然邝家根系深厚,兄弟儿子都在朝中为官。他现在虽是庶民,出了门却是人人都会给几分面子的。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
方犁便把从胡安处听说的那些邝府事务告诉了他,又皱眉道:“老将军自从遭贬后,心情就一直郁郁的,时常吃醉了酒,胡乱责备人。你看邝兄,大过年的都躲在倚翠阁,可见也是心里烦闷。这回我猜,只怕是邝将军吃醉了酒,冒犯别人在先。又或者那人也是年下吃多了酒,这才虎须上拨毛,把邝大哥他爹给抓了?”
两人猜测了一阵,贺言春见方犁心头不快,忙安慰道:“邝兄既然说不是什么大事,你又何苦在这里Cao心?来来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从旁边箱子里翻出一样东西,递给方犁道:“昨天就做好了,本想着今儿一早给你,谁知你大清早就起床忙请客的事去了。这花样子还是我在阿娘那里偷来照着绣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方犁接在手里一看,原来是个新新的小香袋儿,上好的玉色缎面上,绣着几柄小小的绿荷叶和一枝并蒂莲。粉红翠碧,份外可爱。方犁又是感动,又觉好笑,朝贺言春额上轻轻戳了一指头,道:“你啊……,一个大将军,又是位侯爷,怎么颠倒学人绣起了花?”
贺言春笑嘻嘻地道:“将军绣花怎么了?千金难买我愿意!这香袋儿带出去,比那买的总强些罢?你要喜欢,我得了空再给你绣!”
方犁笑道:“还绣?小心人看见笑话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贺言春一听,顿时有些疯癫,拽起方犁就要往榻上去,低声笑道:“别人笑别人的,我随他去。我是不是男人,难道你还不晓得?”
不白冤
这年元宵节过后,宫里突然传来消息,说是皇太后病笃,皇帝带着后妃们整日在病榻前侍疾,一应宴饮游乐都取消了。拖到正月末,皇太后薨逝,皇帝哀恸不已,缀朝十日,朝臣和内命妇都纷纷入内,素服举哀。停灵二十七日后,梓棺被运至永陵,与先帝合葬。
皇帝感念太后抚养教导之恩,深恨自己为人子却不能时刻侍奉于亲侧,特地在葬礼后下了旨,命地方官员察举四方孝子,上报朝廷进行表彰。各郡县中,凡是年过六十的老者,每月可领粟米五升、布帛一端;年过七十的老者,每月可领粟米十升,布帛五端,以示天下共养之意。诏令一出,天下踊跃,那些儒生士子,都纷纷作诗写赋,夸赞皇帝实在是古往今来第一至纯至孝之人!
这期间,平虏侯作为深受帝后信赖喜爱的亲戚,自然要频频出入宫闱,宽慰劝解皇帝两口子,还得在皇后忙乱时负责带孩子。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