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买来的夜宵。台北的睡觉时间晚,到了这个点,楼下还是满满当当的人,卖吃食的小铺门惯例开到一点。
罗侯侧身给人让出了进门的空间。他穿着洗完澡后换上的睡衣,身上水汽很重,润润的,带着沐浴露的清淡味道。肖柏图从他身边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好,回身就不错眼地看着他。
罗侯走过去把自己的相机搁在一边,不用看也知道用不着费心充电了,倒是里面的照片和视频需要找时间整理出来。他又去翻了翻旁边那袋夜宵,这个点山上的便利店已经关了,开着的都是现做现卖的小铺。肖柏图带回来了一份蛋饼和红茶,食物冒出的热气粘在装盛的塑料袋口,凝成细细的水滴。
罗侯伸手把蛋饼从袋子里拿出来,靠在桌旁用长签戳着吃。他吃完两块才抬起头,肖柏图还在看他,也不哪来那么多值得看的。
“吃不吃?”罗侯挑眉。
被询问的人犹豫了一会,走了过来。
理所应当的是,肖柏图想吃的并不是那些实质的食物。不过在接吻的时候尝到残留的番茄酱味道,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亲的很满足,像是终于被喂饱了,亲完就乖乖坐在一边,看着睨了他一眼的罗侯继续把蛋饼吃完。
夜宵食用完毕之后,肖柏图终于等到了合适说话的机会。罗侯扔过垃圾去卫生间洗手,肖柏图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那个在明黄灯光下轮廓温暖的人,轻声叫了他一句:“老师。”
“我们谈恋爱吧。”
在今晚之前,其实他没想过自己会有机会把这句话说出口。可是现在气氛太好,除了这句,其他的却是什么都不想说了。
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会有渴切的希望和目标,买乐高,放暑假,考PKU,申项目。
可是在这一个长长的瞬间里,我只想和你谈恋爱。
罗侯洗手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回答。他把手洗干净,然后用毛巾擦干,常见又简单的流程,却等得肖柏图恍如隔世。罗侯把毛巾放好,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声音淡淡:“出去说。”
长腿的小白兔就又眼巴巴地跟过来。
罗侯有些失笑,他偏爱乖巧可爱型的小男孩,产生的也不是怜爱的情绪,多半都是恶劣的欺负心思。不过肖柏图的样子让他很想伸手挠挠下巴,就跟刚刚那只橘色的小猫一样,让人生不出旁的想法,只想疼疼他。
不过罗侯最后也没有伸手,他坐在肖柏图对面的椅子里,淡淡道:“还有一个月我就会离开台湾。”
肖柏图看着他。
“你才多大,二十二?二十三?”罗侯双手交叉放在自己膝盖上,“算代沟我们能凑够三茬。”
肖柏图抿了抿唇,想要开口却被罗侯制止了。
“小朋友,”罗侯的声音懒懒的,“要是上个床就得负责的话,我儿子都能请你当家教了。”
肖柏图的脸猛地一白。
他原本就皮肤白,刚刚才泛起些红,此刻全数褪尽了。过了好一会,才低低地开口问:“你不是只和男人上床吗?”
“唔。”罗侯若有所思地用指尖点了点膝盖,“你怎么知道?”
肖柏图没有回答,换了个说法:“老师之前也有固定的床伴吧,不如考虑一下我?”
罗侯失笑。
“别那么放低自己,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
“我是有床伴,但都是用钱换来的,不是感情。所以我能心安理得地把他们Cao到哭。”
他说的句句伤人字字诛心,不知是以此为乐还是打定主意让人退却。
“你不符合。好好过自己的去吧。”
罗侯此时已经有了送客的心思,肖柏图却一反之前的善察人意,坐在椅子上顿了许久。
“十年前,你就叫我小朋友。”
罗侯没听太清楚,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肖柏图抬起头来看他,眼神沉郁:“过了这么久,你连理由都不肯换。”
罗侯皱眉:“我们以前见过?”
他确实不记得在来台交流之前见过肖柏图,而且他的名字这么特殊,照理说不应该忘记才对。
十年前,十几岁的男孩。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罗侯终于露出些惊讶的神色:“骁骁?”
肖柏图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声音比往常的清朗多了一分微哑:“是我。”
罗侯不禁有些咋舌。
十年前他在柏林进修,偶然在路边捡了一个小男孩。男孩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一个人边哭边去买东西吃,吃完继续在街边掉眼泪。当时罗侯正巧从学校出来,见到这个小同胞这么可怜就顺手用中文把人送回了家。也幸亏是没哭多久就被他看见,要是再过一会,指不定就引来了儿保的人。
小男孩一个人来德国,应该是被家里扔来锻炼的。罗侯一开始没觉得,等他把人送回去,才察觉到有几个令人不舒服的目光消失散去。
本着不招惹权贵儿童的想法,罗侯没打算再有过多牵连。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