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青窈和舒珏赶到时,华丽的寝宫内,已一片狼藉。目及处,全是血,和无声无息的宫女太监。显然寝宫那木门已经困不住陆皇后。“青窈……我母后她……”舒珏六神无主地抓住舒青窈的手腕。看着他通红的眼眶,舒青窈轻轻挣开他。“急也无用。”说罢,抬手凝术,探寻面前的宫内。很奇怪,陆皇后居然会在这刻发作。但她不明白,锢灵术放大内心恐惧,是会逼自己走上绝路,就算害人,也不会像陆皇后这般——宫内的人已悉数死尽。“青窈,怎么样?”舒珏着急地问。“不在这里。”她道。眼神顺着细碎的血珠往前看。陆皇后的寝宫离明僖帝的太安宫并不远,这个方向,正好也是太安宫。心脏微紧,她道:“你们自便。”说罢,施术影散。与此同时。太安宫内,明僖帝已经站在门前。众多侍卫将他护住,又将庭院内的陆皇后围起。可到底是皇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明僖帝看着面容宛若少女的陆皇后,姿态神情妩媚到妖异地盯着自己,纤纤素指半掩着唇,不时舌尖轻触上面的血。他恍惚,茫然,恐惧,不知该如何。“皇上?”陈霖小声问,“他们在等您的命令……”命令?什么命令?杀了她还是抓住她?她可是一国之母!念及此,他压下心中慌乱,分开两个侍卫,上前道:“陆儿,你衣衫不洁,赶紧去换一套。”陆皇后桀桀冷笑,不为所动。明僖帝只能又道:“你想穿哪套?朕叫人去给你拿——”话音未落,陆皇后陡然伸手。那瞬间,明僖帝只感觉到面前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隔着一大段距离,还是钳制住了他的喉咙,死死扣紧。他,喘不上气!面色刹那青紫。 附众人大乱,惶恐不知所措。一时竟没有任何一人反应过来,开口说些什么。直到明僖帝已双眼翻白,双脚渐渐悬空,陈霖才大喝:“快救皇上!”可是,救,要怎么救?那群侍卫看向庭中笑得邪狞的陆皇后,一咬牙,硬着头皮拔剑向上。却见陆皇后华服上的血渍猛地爆发出一瞬强烈的黑光,Yin翳刹那间侵袭所有侍卫。手中寒铁纷纷跌落,他们双眼失神,定在原地,仿若行尸走rou。剩下的侍卫吓得不敢再上前。明僖帝濒死。陈霖哭着扑到他面前,用手徒劳地去抓那钳制住他的虚空。要紧关头,一只手忽而从身后伸出,揪住陈霖的衣领,将他扯开。陈霖趔趔趄趄,还未站定,看到一张似是熟悉又陌生的脸。只见来者指尖凝起光华,在明僖帝的脖子上一划,明僖帝身体一软,脱离束缚,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陈霖赶紧和几个侍卫把明僖帝扶住。“去叫巡察司,所有,快!”她侧过半张脸,冷冷吩咐。见识到她的本事,没有一人质疑她,四下跑得飞快。陆皇后微微偏了头。
双唇轻启,一字一顿地问:“你是谁?”她杏眸沉色。转过身面对着,这个不知道该不该算仇人的人。扬起手,运出Yin阳玉子。黑白双棋在她掌心如鱼流转,陆皇后愣了愣,难以置信地喃喃:“是你……”简单的两个字,反叫舒青窈大感意外。陆皇后怎会认识她的Yin阳玉子?除非——现在的陆皇后,是魅君!“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厉声质问。陆皇后嘻嘻地笑:“吾想做什么?吾不是在帮你?这一路,吾都是在随你心意而为~”她冷嗤:“你这一盘棋,经营百年,我只是区区凡人,可没有你这等妖异的本事!”陆皇后“啊呀”一声:“你好像已经知晓了不少,那么,你亦知晓吾是谁?”似曾相识的一句话,舒青窈的脑子嗡一声炸开。沈南风也问过她:“你……知道姐姐她是谁吗?”这个答案,他们不说,她,根本无从得知。但她可以旁敲侧击。“你是魅君,是贞元公主,是沈南风的师父,更是他的爱人。”面不改色地说出最后几个字。对方却脸色大变。“错!吾不是他的爱人!”舒青窈垂在身侧的手指顿时蜷起,狠掐掌心。沈南风说过,贞元公主自醒来后,便不再记得他,甚至百般躲藏,叫他便寻不得。而她故意说错,就是为了试探。未料到这魅君脱口而出“错!吾不是他的爱人!”却不是“沈南风是谁?吾不识得!”眼下沈南风迟迟未出现,恐怕是已经受制于她。若沈南风不在,还有人能制得住魅君吗?心思千回百转,舒青窈前所未有的迷茫。事情的发展彻底脱离她的预想,即使她仍不想放弃,却也找不到挣扎的方向。分神的那瞬,魅君显然也品察出了她的意图。讥讽道:“吾还道你有多大的本事,却原来不过是个依附他人的无用玩意!玉灵山修习数年,竟还无力自保,你师父当真是个无用草包!”心上一刺,舒青窈扬眸:“师父待我甚好,视若己出,不曾藏私分毫。你不必用这些言语来激我。”“不曾藏私分毫?”魅君哈哈大笑:“看来你还不知,你那机灵讨喜的小师弟已经……”衣袖挥召,一具杳无生气的尸体赫然滚落,跌进众人眼中。那尸体满脸青紫,脸上的皮凹陷下去,状如骷髅,根本辨不得是谁。但那衣服上面的花样……那衣服,还是舒青窈带凌桑上街时买的。浑身一软,她险些摔去地上。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凌桑明明是被师父接走了,她还问过师父,玉灵山那么安全,怎么可能!“怎么?很难相信是吗?”“这不是他!”她嗓子干得几乎说不出话。“不是?”魅君奚笑,“那你何不上前查个仔细?吾看,是不敢,是心虚罢!”舒青窈憋着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又深呼吸两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