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凌晨枪决前,宪兵长基於政府形象,不屑地问吴泰南:
「对,他们们说是黑狗,说你像着魔般,跟着黑狗一直跑,然後就不见了。」
「安静!让他们安静!」宪兵长命令几个人去压制群起激昂的民众,但宪兵们举着步枪,冲进人群,想揪出唱歌人们时,却怎麽也找不到。
只见伙房布盖住的吴泰南,台上只剩身形轮廓,接着,轮廓慢慢消软下去,如漏气的皮球般变小,直到贴平行刑台面。
「是人民的心声,发自内心的歌声。」此时,跪在台前,全身被五花大绑的吴泰南,淡淡地说。
然而,在清晨yan光扫过复兴镇水平面,十三把步枪要被扣下板机之时,埋葬张国英灵魂的山崖上,吹起一阵怪风,宛若如来神掌地轻轻抚过大地,吹得在场人民心旷神怡,吹得行刑手们忘却开枪时机。
「报告,那是从司令部厨房吹出来的伙房布。」
「伙房布?」
冲动後带来的是无尽地後悔。
吴泰南越听越觉不可思议。这时林家书店一个老太太缓慢走出,双眸中是无尽的空洞,她四处张望着林家书局的摆设,彷佛是杂志记者,又怕吴泰南在还没被枪决前,又凭着卓越的运气逃走,他们将吴泰南用两百零六条锁链铐住,铐住身上每根骨头。
宪兵长见他不为所动,换作常人至少也应该要全身颤抖,大小便失禁。他以为吴泰南已经放弃最後的许愿,於是举手对宪兵队示意,并说道:
十三只步枪同时子弹上膛,枪口对着吴泰南,手指轻轻扣住板机,等待命令。
台上宪兵见场面几乎失控,歌颂淹没他发号司令声音,急着大喊:
然而她此刻却被软禁在家中。
一块黑布从天飘落,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吴泰南身上,将其盖住。
「人呢?」宪兵长大喊。
「哪里有什麽爷爷。」
「再过几分钟,你就要被枪决了,还有什麽愿望吗?」
行刑台下,忽然传来微弱地歌声,歌声慢慢地扩大,彷佛是湖池里的涟漪向外扩散,变成水波,又变成波涛。人民们注视着前方,大声歌颂着。
「泰南,那天你从派出所冲出去,我以为你是要回去拿什麽证据,但到商店街的人说,你跟着一条黑狗跑了。」
「好吧,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男人,自由党主席。」
幽静异常的h昏时分,林秀英接到消息,吴泰南已经遭到逮捕,宪兵队将在黎明时分执行枪决,然而林秀英只能在家乾着急。她真巴不得身上长出对翅膀,让她从窗户跃下,逃出宪兵掌控。
林秀英的婚事,预计在两周後举行。
「就是我爷爷啊。」
「黑狗?」
一位宪兵走过去,掀开伙房布,地上只剩下一摊的铁链。
「开枪!快开枪!」
宪兵长话还没问完,在场所有人皆发出惊奇的欢呼。
又如何跟着星点上山,如何发现山壁上步枪,一五一十地说。
「那块是啥东西!」
吴泰南被黑布袋盖住头,眼前一片黑,他看不见宪兵长的唇语,自然无法回应,即便宪兵长问了三次。
「泰南……」窗帘之後,林秀英想起了吴泰南,两行眼泪连绵落下。
街上的居民们纷纷谣传着,几年来四处为番薯岛打抱不平,蒙面与宪兵队对抗的领头是吴泰南。林秀英这时才发觉自己铸下大错,想回头陈清,却为时已晚。
「你有听见人民的声音吗?你有听见人民不敢说的呐喊吗?千里越洋来小岛,若不自由宁投海,反抗吧!革命吧!你会看见被b进牢笼的野兽,终将毁灭世界。」
吴泰南全身忽然僵住,两眼直瞪前方。因为他看见林家书店隔壁,不是自己家,而是一间破仓库,仓库侧边的窄巷前还有一间小小公庙,像颗纸箱般被立在地上,前头的三炷香还冒着烟。
而那是自由党的自由宣言:
「我家呢?」吴泰南大惊,「我家怎麽不见了。」
「泰南,」林秀英无法置信地看着他,又00他的额头问道:「你有撞到头吗?」
透过二楼门帘缝,林秀英观察外头的便衣宪兵。宪兵如守着美味的土窑j般,在对街的骑楼下装模作样。
宪兵长大惊,大声问道:
「街头那是……」吴泰南困惑。因那是曹东宝将军家,曹家府。
越是
两天之前,曹二君见缝cha针,搓合了她跟小弟曹和平的婚事。曹的几番冷嘲热讽下,林秀英又想起吴泰南的冷漠而失去理智,便赌气点头答应。
「我……没有撞到头。」吴泰南躲开,皱着眉说。
「你是真的撞到头了,」林秀英再三解释,「你家在商店街街头,这块是政府的仓库,在街尾。」
只要林秀英一踏出家门,便会遭到宪兵拦下盘查,疯狂追问林秀英想去哪、为何出门,b迫林秀英放弃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