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行风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眼皮下的眼珠来回转动,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沈祤暗道不妙,音量拔高:“莫行风,你听得到我说话吗?现在我数三个数,马上醒过来。”莫行风听得见,但意识却无法苏醒,面前的男人一步一步朝他逼近,后面已是死角,他退无可退。陆知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皮肤颜色惨白,毫无血色。这不是他以往所迷恋的容颜,反倒是莫行风地狱般的日子的开端。“不要,不要这样……”莫行风绷紧身体,用力向后一仰,想用后脑勺重击使自己清醒过来。幸好沈祤提前做好保护措施,莫行风的脑袋底下垫着软枕头,头也被固定住了。“深呼吸,跟着我的节奏,吸气,呼气……”沈祤安抚着他,手有节奏地在他的胸口轻轻拍打。莫行风好似哭闹的婴孩逐渐平静下来,止住了颤抖,紧抓着衣服的手指也逐渐松力。“很好。我数三个数,慢慢地睁开你的眼睛,好吗?”沈祤的声音好像从远处传来的钟声,逐渐将莫行风游走的意识拉回。莫行风随着沈祤倒数,慢慢睁眼,适应眼前的光线。仅仅是短暂的催眠,但Jing神却高度集中,累得不行。沈祤帮他倒了一杯热水,调整了座椅,使莫行风能够舒服地靠在软垫上和他轻松地对话。“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感觉如何?”“很不好……我看到了轻轻。他、他的脸好白,好可怕……他的手背在身后,眼神好像马上就会杀了我。”莫行风艰难地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情绪还没彻底稳定下来,音量微小而虚弱。沈祤边听边拿笔记,时不时推一下眼镜,沉声道:“这是你的潜意识。他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更何况你曾经在戒同所呆过,就算有些事情你忘了,其实还是存在的。”莫行风迷茫地看向沈祤,他没听懂。沈祤并不打算向他解释,而是抽了张纸帮他擦去脸上的汗水,温声说:“你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儿就可以走了。”门口的陈恕早就在焦急地等待着,担心莫行风身体支撑不住治疗。看见沈祤出来,陈恕急忙上前问:“他的情况怎么样?”沈祤摇摇头,“情况不算好也不算坏。病人去过戒同所但看见以往的恋人却不觉得恶心或害怕,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治疗他。病人需要独立的生存,而不是永远活在他给的Yin影之下。但病人很爱他的恋人,催眠又生怕会唤醒病人对他的反胃,这何尝不是另一种Yin影呢?”陈恕听了更加担心地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你可以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他走出来。不过,这需要时间。只要病人自己有信心,家人支持鼓励,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
陈恕带着莫行风离开。虽然莫行风的腿脚依旧站不稳当,但比第一次出来时情况好了不少。陈恕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真是个勇敢的孩子。”莫行风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小声说:“还好吧。”陈恕否认,停下脚步捏了一把莫行风的脸蛋,“如果是我一定会退缩,永远这么胆小下去。但你迈出了第一步,以后一定能顺利地走下去。”陈恕刮了下莫行风的鼻子,莫行风不敢对上陈恕的眼睛,看向一旁的树,时不时用躲闪的目光来表示他的胆怯。“为了庆祝你今天勇敢治疗,我们去吃顿好的吧,怎么样,你想吃什么?”陈恕边说边拿起手机开始订餐厅。莫行风摇摇头,在他看来食物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了,他不挑的。可是陈恕现在想培养他的思维独立,必须让他选出一家想吃的饭菜。莫行风有些苦恼地在脑袋里搜索着好吃的食物的词汇,终于干巴巴地说:“披萨吧……但是,会、会不会很贵呢?”陈恕很高兴莫行风能提出自己想吃的食物,摆摆手说:“能有多贵?别忘了阿星有钱啊。”有钱?陈沄星到底有多有钱啊……莫行风呆呆地被陈恕带到披萨店,然后肚子被撑得鼓鼓的才肯被陈恕拎回家。今晚夜色笼罩,天上还有一轮娥眉月,漂亮得引人注目,路上有不少行人对着夜空拍照。陆知轻独自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向回家的路。他不记得这是莫行风离开家的第几天,原本的麻木变得有些刺痛。陆知轻自嘲的想,看见狗和板栗都会想到他,是不是被这个傻子烦出后遗症了?“好巧。”陆知轻神游,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转头,是陈沄星。陆知轻暗骂,怎么越不想看见谁,偏偏谁出现。“有什么事吗,陈总?”陆知轻冷漠的声音更加拉远了两人的距离感。其实他现在很好奇莫行风过得如何,只是面色如常罢了。陈沄星挑了下眉,“就这么把你的合作伙伴删了?”他举起手机,上面是陈沄星发送失败的消息提示。刺眼的红色感叹号让陆知轻有些尴尬。他确实鲁莽了,但那时一时生气,没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好意思了。我把您加回来?”陈沄星把手机放回口袋,表情不屑,语气轻蔑:“很少有人会删我联系方式,你是第一个。不过没关系,本来以你这个级别,这个身份地位也加不上我,如果不是莫行风,我可不会认识你。”陆知轻感受到陈沄星话语里的讥讽,有些恼怒:“是吗?陈二少爷,你到底想说什么?”